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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殷宸望着殷夜在烟火的映照下,一下变得苍白的面庞,不由心下大惊,“阿姐,我们不看了,我们回去吧。”
殷夜被殷宸拖着,下了凉亭,往回走不过一条道,需行过还在燃放的烟花丛。
“阿姐,你敢过去吗?不若我们等一等,等它放完了,再走?”
很多年后,殷宸想,那日他若是将剩余的烟火直接湮灭了,或许后来的很多事,便不同了。但是年少啊,总是抱着一些侥幸心理,他想不过一点花火星子,能伤到他长姐什么。即便残灰余烬射过来,他挡着便是。
这些烟火,如此美丽,皆是他的心血凝结。若是一盆凉水灭去,实在太可惜了。
且让他们开过这个夜晚吧。
这样想着,他扶着神思飘忽的长姐,坐在了石阶上,伸手给她捂住耳朵,头一回像个小大人般,抱住了自己的手足。
“疼……随着一声声闷雷般的响声,初时还能忍受的殷夜,愈发没有理智,她只觉手腕间针扎一养疼,而眼前更是如画卷转出,无数场景阅跃入脑海,不多时,画卷猛地卷起,四下里燃起一层烈焰,火便烧了起来。
她撑着一口气,站起来,往前走去。
“阿姐,你去哪,那边有烟火!”
“阿姐——”殷宸在身后追她。
殷夜却丝毫听不到,她握着疼痛欲裂的手腕,往花火中走去。
手腕的疼痛每加剧一分,她脑海中的画面便清晰一分。
那些火花伤不了她,她奔跑在烟火中,亦不是为了烂漫和美丽,她不过是急不可待要越过这条路。
她要去伽恩塔。
她有什么东西,遗落在了塔里。
最后一季火花在夜空燃起、寂灭,殷夜在一阵剧痛中顿下脚步,缓缓松开了右手,借着最后一丝光亮,她看见一枚金针从左袖中滑落。
带着一点血迹。
惨白月色下,闪着一点淡金色的光。
她蹲下身。撩开自己的左手腕,看见原些最疼的那处,有一个细小的针孔。
亦看见无数过往,一点点清晰起来。
“阿姐……”殷宸还再唤她。
殷夜单薄的背脊抖了抖,也没有回应身后的人,只起身奔于马处,翻身上马,直奔伽恩塔而去。
*
于此同时,数里外玄武长街的丞相府中,已经熄灯的寝房内,谢清平捂着胸口猛然坐起。他并不是因梦惊醒,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这样一醒,便彻底难眠。
烛火亮起,他观过滴漏,子时,新的一天了。
这日,是他和她大喜的日子。
他坐在床榻,看着屋中晚间时分送来的成套的喜服,金冠,环佩,皂靴,还有案几上随诏书一道而来的金册,金印,甚至为了以后方便,他将相印亦放在了一起,只待婚后三朝,与她回门时一并带回宫去。
他起身,一一抚过,待感受到真实的触感,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一颗悬跳的心,方定下些。
他的手流连在相印上,她本说过多次,让他将相印搬入宫中,如此便可时时与她一道理政,省的两处奔跑。他总未应她,原不过是想在大婚时当个新婚礼送与她。
这天下至尊的东西,早早便都给了她。如今他也没什么好拿的出手的,唯一能给她的便只有“同心同德,朝夕相见”了。
这样想着,他垂眸望着这一夜都握于手中的血玉,不由想起那被唱俗了的诗篇: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你我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岁岁长相见啊,久久。
屋中烛火高燃,地龙暖热,谢丞相并不知道,从他醒的那一刻起,四月天,倒春寒带来的一场雪,到底落在了他新婚这一日。
*
伽恩塔的守卫初时还拦下了殷夜,道,“丞相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伽恩塔。”
殷夜没有说话,只撤了连衣风帽,露出一张额角绘着金梅的苍白面容。
她上了四楼,入了长安殿。
金针离开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