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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的信息也越来越有逻辑,但每次都不会谈太多,因为景江林要检查。
照片也是景江林说这张好看。
搞得程重安每次看完都有种类似于哥哥把妹妹嫁出去的感觉。
程重安。张世宇叫了他一声,突然严肃起来,你瞧瞧,大家都过得挺好的,怎么就你成这样了?
什么啊,我哪样?程重安抬手揉了揉眼睛,我觉得挺好的,起码是为了自己活,也不用被别人管着。
你那是为了自己吗?赚点钱捏手里捏出汗了都不敢花。张世宇翻了个大白眼。
程重安知道继续和他扯皮就更絮叨了,赶紧坐起来摆摆手:我得准备上班了,再见再见,祝你们玩得开心。
电话挂了,程重安长出一口气,把放在被窝里暖热的衣服掏出来一件件穿上,洗漱完吃了包老坛酸菜泡面,出门去疗养院上班。
这份工作是他考下按摩师证书得到的,算是他真正拿手的事情,服务对象一般都是三四十多的中年人和老年人,眼下的市场还算供不应求,薪水丰足。
今天这个深静脉血栓的老患者马上就要出院了,还是四十多岁的女儿陪着来的。
程重安已经受雇一年多,两人相当熟,女人叫盛兰,他嘴甜,直接喊她盛姐。
程重安给她父亲按摩时,盛兰坐在沙发上同他闲聊:小关,最近工作还好吧?
她知道程重安过得很辛苦,一个人勤勤恳恳打好几份工,她看着他常常想到自己的儿子,都是在异乡讨生活,难免对他有些怜爱之情。
盛兰还记得有次按摩时,父亲突然在按摩床上小便失禁,她这个做亲女儿的都有些怵手,程重安反而面不改色,安慰她说是正常情况,还绞了毛巾替父亲擦洗,换掉裤子。
从那之后她就对程重安另眼相看,买点好吃的也拿来分他一份。
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程重安抬起脸笑了笑,不瞒你说,我最近正准备换份工作呢。
他按得卖力,额角全是细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盛兰看了,心里一软,直言道:小关,咱也算熟人了,我不绕弯子,有个工作你听听你愿不愿意做?
哎,您说。
程重安很礼貌地应下来,其实并没有太期待,因为知道以他构建起的人脉所找到的工作都相差不多。
我在茳业区做清洁的那家,你知道吧,家里就一个男人带小孩子,年末工作忙了,小孩子没人照顾,他就想着找个住家家政,活也不累,下午去幼儿园接孩子带孩子,再就是做做饭,你看你有兴趣吗?
一听到要住在别人家里程重安就打退堂鼓,但盛兰很快比划起两根指头:有钱人家,工资给这个数,我有把握才和你说。
程重安拿毛巾擦汗的手猛然僵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出疗养院时已经晚上七点多,小北风和刀子一样欻欻地往脸上刮,程重安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微微上翘的眼睛,风驰电掣骑着小电驴去便利店打工。
进门之后他面色如常地和同事打招呼,对方只是很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匆匆走了。
程重安压根没放心上,该干嘛就干嘛,过了12点,副店长从休息室出来,递给他一只白信封:明天不用来了。
程重安早有预料,当着他的面就拆开点钱,丝毫不在意对方鄙夷的表情。
他把一沓钱点了两遍才抬起头:少了五百块奖金。
有一半就不错了,真是给脸不要!副店长骂了一句脏话,吃了一整年便当,怎么,真当有霸王餐啊?
程重安看着他,平静地说:我吃的是过期要扔的便当。
不要的东西,别人扔到垃圾桶里你才能再捡出来吃,狗都明白的道理,你不知道?
副店长轻蔑地扫他一眼,转身走进休息室,将他的衣服和包哗啦一下全拽出来。
程重安推开柜台的门飞快跟过去,可还是慢了一点,眼睁睁看着那条有点旧的围巾被衣橱锁头勾住,哧啦哧啦扯开,最后变成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线。
被那么公开羞辱程重安没有生气,被拿一点点钱打发他也没有难过,但是程重安垂下眼看着满地墨绿和白相交的毛线,突然感到滚烫心肺的愤怒。
他粗重地呼吸着,抬起脸死死盯着男人,一双眼睛红得可怖。
你他妈想干吗?副店长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我警告你啊,你敢动我一下
你也配。程重安突然平静下来,他嗤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很好笑,嘴唇泛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几步走过去,利落地把东西全都收进背包里,包括那一大坨毛线。
之前程重安在店里总是微微笑着的,任劳任怨,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就像团棉花,现在突然露出极恶劣的一面,副店长立在旁边,一时间竟反应不来。
程重安穿上外套,拎着包走到门口,忽然转头冷笑着对他说:下次别坐在休息区冲前台打手枪了,还没两岁小孩大,你丢不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