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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恶人先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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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维宣听闻夫人之言,回首望见夫人一脸忧色,他的眉宇挣扎了几息,终于还是无奈地摆了摆手。
    “罢了......让他在客厅等候,本官随后就到。”
    闻声,家丁应命退去,胡维宣挣扎的神色难以平息,但也觉得夫人的话很有道理,就算宋雨才声名狼藉,可若是能为凉州百姓降下善果,能让他平步青云,见一见又何妨。
    沉吟了几息,也无需夫人再劝,胡维宣神色严肃地收起纸笔,起身向着书房走去。
    他要为百姓盐业大计,为自己二十多年的仕途,破例一次!
    胡维宣在走廊稳步前行,神色十分严肃。
    这短短的几步路,在往日走过了无数遍,却在今日让他感到了心神难宁,心境都开始了明显的波动,就好像脚下已不再是普通的走廊,而是曾经的坎坷仕途......
    他出身于寒门,苦读十余年方得以踏入仕途,可当他如愿为官之后,原本报效社稷的美好理想却被一次次的摧残,普通的出身注定不为被太过重视,傲气的文人风度也不适宜在官场摸爬滚打。
    当同届的进士一个个平步青云的时候,胡维宣始终不肯攀附世家权贵,从金榜题名起的三年间,他从未获得机会上任,始终停任在礼部下属印铸司,当个小小的员外郎,连品阶都没有......
    身为进士,落到这般地步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好在明珠不会蒙尘,一手苦练的行楷得到了时任太傅姜太渊的注意,接触之下展露出的才学和抱负颇受赏识,这才有了为官的机会。
    不得不说,姜太渊就是他的贵人,说是半个恩师都不为过。
    即便对朝堂时局失望,也看清了世家的大势,胡维宣感念于文宗姜太渊的提携和教诲,始终铭记少年之志,自此远离京师,在各州流转为官。
    辗转二十年来,他从未同流合污。
    能从毫无背景的学子,一路爬到掌控州府盐业的盐运使,几乎不依靠任何的捷径稳步向前,足以见得胡维宣的才学。
    可惜啊。
    曾经的有志青年如今已是沧桑盐官,就算施展才学不断攀爬,为国为民立下不少功绩,他的仕途几乎就要走到了终点。
    历经近二十年的努力,胡维宣已是凉州盐运使,站在了盐业衙门的顶端,看起来风光无比,也不负多年韶华。
    可他心里清楚,仅仅四品的盐运使官职,就代表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晋升的可能。
    大玄盐政很是特殊,盐政不属于地方官,没有管辖地方的责任,地方文武官也不是其下属,盐政几乎与军政和地方官政完全剥离开来,另有独行的一套体制,只受户部辖制,可正因如此,无论是仕途还是权利都极为有限,升迁之路只能止于盐运使。
    身为一州的盐政长官,胡维宣看似大权在握,实际上除了管控盐业再无实权,说难听点,有时候调度人手和疏引盐运都有些捉襟见肘,在刺史和驻军都督面前,他根本没有任何底气。
    最令人绝望的,则是几乎已经封死的升迁之路。
    他身为盐政官员,如无特殊情形,依例只能在盐政官职中升迁或者调任,与各州间流转任命,盐运使几乎就代表着已经做官到头了。
    这就是当初少年傲气所要承担的后果,也是多年来桀骜不服输注定的结局。
    若想再一步升职,除非他能在盐业做到骄人的政绩,力压其余塞北三州盐运使,一举被朝廷任命为巡盐御史。
    一旦成为了御史,天路方可再开,将来卸任御史回到京都,还有极远的仕途可言,为官者若不踏入京都,注定一生平平啊。
    如今宋雨才上门求见,必是为了新盐,若能真的将那神奇的新盐推行,甚至拿到配方上交朝廷,巡盐御史之职也有极大的希望。
    不得不说,这是绝望中的一丝曙光,哪怕有些灰暗。
    宋雨才声名狼藉,身后又有宋家撑腰,能登门求见,绝不可能是为了小事,贿赂官员的传闻不在少数,今日或许有难以启齿的黑幕!
    若是真的答应宋雨才的条件,即便真的做到了政绩,从未获得三品巡盐御史之职,将来再返京都,如何挺起胸膛大谈为国效命,又有何面目再见姜太傅?
    坚持原则还是妥协于现实......
    天人交战的心内杂乱无比,短短的数十步里,胡维宣走得很稳,熟悉的自家客厅就在眼前,却让他感到好像当年亲临天玄殿,心跳根本无法平复。
    深呼了一口,胡维宣才神色平静地踏入其中。
    端坐的宋雨才闻声即刻起身,回头望见盐运使大人,脸上带着无比谦和的虚伪笑意做礼问候,身旁静立的钱大海更是谄媚。
    “拜见胡大人,在下对您的声名仰慕已久,今日承蒙大人赏光接见,实在荣幸之至。”
    “草民钱大海,拜见盐运使大人!”
    两人近前做礼,脸上的笑意分外浓厚,再配合着价值不菲的华服玉饰,实在俗气到了一定程度,胡维宣一眼就感到了些许厌烦。
    出于文人的礼节,他才点头应声,大步上前落于主座之上。
    “宋员外客气了,请坐。”
    借着落座的一瞬,胡维宣就看到了宋雨才手边桌上放着的礼盒,心中猜想落实九成,却是不露痕迹,沉声如常地问询起来。
    “宋员外,本官与你并无私交,常年也未有走动,何以今日突然登门?”
    宋雨才笑意浓厚,同样面无异色地做礼应声。
    “启禀大人,在下早知大人为官清廉不喜他人叨扰,所以敬仰万分,也一直未敢擅自登门。”
    “今日前来,却是有天大的冤情,此事只能由大人您主持公道啊!”
    冤情?
    整个凉州城,谁都可能有冤情,唯独宋雨才这个所谓的首富不可能有,这话实在是厚颜无耻。
    不出所料,此人肯定包藏祸心,准备借用管家之名刁难平民。
    如此为富不仁的恶徒,果然不能共处一室,既是如此,那所谓的仕途就此断绝也罢,免得污了一生清名!
    胡维宣轻抚寸须,心头一阵冷笑,面容冷冽了几分注目而去。
    “连宋员外都有冤情,此事还真是稀奇,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属实,本官定当秉公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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