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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做久别重逢吧。”他给自己倒了半杯,举起杯子,“为我们的相遇,干杯。”
这话平时听起来只觉得矫情,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由着他这样说出来,阮颂只觉得心里也微微一动,刚刚两人那小小的龃龉好像一下一扫而空,她也举起了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齐霄已一饮而尽。
阮颂忙道:“你的伤不适合喝酒。”
齐霄笑:“这哪里是酒,这只能叫水。”他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放下了酒杯。
厨师手脚很快,不多一会,凉菜先上来了,最开始一道是懒泉当地的一样特色,茶叶沙拉,酸涩的茶叶和成片的卷心菜,再混合上切片的西红柿,点缀是炸过的豌豆还有别的豆子,混合辣椒和蒜。
这样的特色菜是很开胃的。
但那辣椒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加多了,阮颂夹了一片翠色的卷心菜,吃了一口,里面的辣椒混着蒜油一下冲击到嗓门,差点被呛道,她忙放下筷子,捂住嘴咳嗽起来,一只手很快出现在她背上,然后轻轻拍了拍,动作很轻柔。
阮颂想要他不用拍,一说话顿时咳嗽更厉害了。
这时候他另一只手端来了水,将那水送到她面前,阮颂双手捧着水连忙喝了一口,终于缓了一点,脸咳嗽的微红,她这边止住了。
刚刚坐好,却看见齐霄微蹙的眉头,还有听见声音连忙跑出来的主人夫妇,两人有些不安站在另一边。
齐霄:“好些了吗?”
阮颂见主人夫妇模样心里有些不忍,摆摆手:“没事,只是吃得有点急。”
齐霄:“是不是菜有点问题。”他看起来有点生气了,颇有点要开始借题发挥的模样。
阮颂摇头:“菜还是很好吃的。是我吃急了。”
齐霄听了她的话,半信半疑,他伸手拿起筷子,夹起那片阮颂咬过了一口的菜,然后吃了下去。
阮颂一瞬愣住了。
这个行为实在有些……过界了。
但齐霄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吃完了,看向阮颂说:“这个有点辣,少吃点。”
说罢,他抬头看那主人,并没有为难他:“还有别的菜有辣椒吗?有的都换一下。”
那主人非常感激看了阮颂一眼,立刻去了。
然后齐霄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面色如常开始准备试吃第二个菜。
阮颂一时又疑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因为呛了一口,又喝了点酒,她的脸微微红起来。
后面的菜有些的确很有南迈风味,用料还算地道,虾酱鸡,还有椰浆饭都不错,阮颂本来也饿了,不知不觉吃了好多,吃到最后,她不由微微庆幸自己幸好穿得是齐霄的衣服,还可以不动声色松一颗皮带扣。
吃到最后,明明有些饱了,但还是忍不住又吃了几颗水果,这一下,真的站起来都觉得有些累人。
齐霄倒是吃得并不多。
他做事很克制,即使饿了很久仍然保持着如常的饮食,阮颂不由暗暗佩服。
出了别墅区,外面仍然等着接送的汽车。
其实阮颂不喜欢坐车,在汽车这样狭小的空间中,一个身量体积比自己强悍的人总是能带来压倒性的气场,每次在这时候,齐霄那种懒洋洋背后的某种锐利气息便会格外强大,让她有一种不自在。
而且今晚吃得实在太多了,想说的话还没说,阮颂沉吟了一下,先问了现在的局势安不安全。
她一问,齐霄立刻就明白了,他笑:“那我们就走回去吧。”
阮颂想着齐霄的伤,忙道:“不用,走一段就行了。”
他向身后的两个手下一点头,然后汽车停下了,隔得很远很慢开在身后,而其他的人很快散在了很后的后面。
阮颂暗暗叹服,问:“为什么你一点头,别人就知道你是要干什么?”
齐霄看起来也比较放松,笑道:“默契吧。”话音刚落,他忽然意识到,雇佣兵和雇佣者怎么可能有这么明显的默契,立刻收住了话尾,好在阮颂并没有怎么在意,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事。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旁边有啾唧嚯嚯的虫鸣,到了夜晚,仍然是觉得热,热气好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身旁的齐霄身上淡淡的酒味若隐若现。
两人聊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但阮颂很多时候很多东西都模糊不清。而齐霄也并没有她想象的知道的多。
而长大后的事情,她更不想再提,一想起某个人,便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才这么高。”齐霄最开始打断了静谧,他伸手比了个位置,然后移到了阮颂的头上,“现在都这么高了。”
“我还记得最开始第一眼看到你,你睡在车厢里,就跟一只掉了毛的小猫似的,另一个小丫头欺负你,说你要死了,要抢你手上的手链,你本来已经没劲了,满身的伤,却又跟活过来一样拼命和她抢,只是还是没抢过她。”他说起那条手链的事,阮颂对这些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而且想得多了,就会开始头痛。
“后来那条手链还是被抢走了,你的手也受了伤。说来也奇怪,本来我看你那么珍视那条手链,以为你会难受死,没想到手链没了,你一下就安静了。”
阮颂道:“已经失去的东西,再去难受,也没有意义。”
齐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通透,赞许道:“你能这么想,很好。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无论过去经历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未来才是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