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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遍直接拿了碗,先盛汤,阮颂有点懵懵的没回过神,看着他上手,她想要帮忙,却看他盛了小半碗汤,然后举在了自己桌前。
“试试。珊姨的手艺很不错。我小时候她在我家做过一段时间。”
阮颂心里更吃了一惊,下意识伸手接住,道完谢不由想到刚刚珊姨看她微笑的样子,看来是误会了她和韩其的关系,一时有些发窘,难怪刚刚教她的时候还另说了好些什么菜对男人好什么菜滋阴什么的奇奇怪怪的话。
“珊姨擅长做淮洋菜,平日会吃得多些。味道怎么样?”韩其一边说,举起的筷子夹向某样菜,然后似乎想要放到她这里来。
阮颂连忙掩饰性猛喝了一口,汤有点烫,烫得舌尖麻麻的,她不好吐出来,咬牙忍了一下吞了,差点没烫得叫出来。
韩其看她,无奈一般:“烫啊。”
这短短两个字,阮颂竟然要命的听出一丝宠溺的味道,只觉舌尖又麻,她耳尖更按捺不住微微发热。
而大约刚刚的问题还没有回答,韩其一直看着她,阮颂的脸微微红了,说:“好喝,是有点烫。”
这时正好珊姨过来,含笑看了他们俩一眼,端上了一个小瓶子和两个精致的小杯子:“自己酿的果酒。试试。”
韩其想起什么,看着她有些紧绷的样子,慢条斯理伸手倒了两杯:“低度的。”
他自己喝了一口,再等阮颂,阮颂伸手端起,也浅尝了一口,的确很好喝,有果汁的气息,却是酒的味道,入口甘甜,回味带着微辣,接着又是回甜。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一小杯很快喝完。韩其伸手又倒,阮颂想要阻止,伸手过去,两人的手指便不可避免轻触在一起,她指尖一动,就像被热酒烫了一下,微颤的触觉。
韩其手上的酒瓶停在半空,然后缓缓放下,他看了阮颂一眼,忽道:“过两天出差,跟我一起去吧。”
“啊?”阮颂一瞬觉得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韩其目光灼灼。心仿佛漏跳了一拍,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又疑心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幻觉,“出差”“一起”两个词合在一起,意义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但韩其用如此平静的语调将这么不平静的话说出来,阮颂又怀疑这个“一起去吧”的意思到底是不是和她想的是一个意思,她过了一会才干巴巴道:“那个,马上就要考试,我恐怕时间……”
韩其看了她一眼,很简单说了一句:“那个不重要。”
不重要?怎么会不重要?
阮颂还想问,韩其竟然趁她怔怔伸筷子亲自给她加了一块鱼肉。
她瞠目之下,刚刚想问的问题也瞬间抛到脑后了。
接下来又是一大夹的小菜。
这一顿饭吃得跟最后的杀头饭似的。
阮颂完全没尝到是什么味道,她表面依然能勉强维持淡然的模样,但卡了两次鱼刺呛了两口汤还是暴露出些许情绪。
韩其有些无奈一般,声音带了一丝笑:“慢点,没人跟你抢。”
还慢点?阮颂现在恨不得将碗盖在脸上,用筷子噔噔噔跟敲鼓似的把那些饭一口气全送到嘴里。她面上标准一笑表示好的,手上的动作不停,好不容易终于吃完了。
韩其便招招手,让珊姨重新再打一份饭来:“慌什么,多得很。”
阮颂:……这不是慌,不,这不是饭多不多的问题。
韩其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复尔很快冷了脸,又露出意外的表情:“怎么?难道珊姨的菜难吃,不合你胃口?”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
阮颂转头看了一眼珊姨:“味道很好。”
韩其“哦”了一声,又夹了一块鱼肉:“好吃那就多吃一点。”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阮颂有些绝望看着碗里堆满的食物,看了两秒,她果断重新拿了一双公筷:“小七爷,您也吃啊。”她一筷子扎进狮子头,稳稳放到了韩其碗里:“我应该先照顾您。”
韩其拎起那筷子,放到了她碗里,悠悠道:“不用拘礼。好好吃,记住这味道,出差的时候,要做得一模一样。”
阮颂:……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不信。
一直等她再也吃不下了,韩其才抬手,珊姨笑着端上来一个小碟子。
阮颂看到小碟子上的东西才想起来,那是刚刚他从她嘴里拿过去的叼着的糖葫芦,本以为已经随手扔了,没想到还在,是怕她在车上吃会弄脏,所以一直拿到了这儿吗。
糖葫芦看起来莹亮,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牙印,整整齐齐,兔子似的。
阮颂一向淡然的脸,看着那个牙印也有点微微囧了。
——大可不必。
——非要摆放在这么明显的上面。
……
终于吃完了这顿奇怪的晚餐,阮颂呼了口气,悄悄扯了扯发紧的腰身,跟着韩其从巷子重新走了出去。
韩其看起来心情很好,走在她前面,落日余晖淡淡扫在他身上,为他整个人都镀金一般落了一层光影。修长挺拔的身影裹在修剪得体的衣衫中,愈发显出英姿勃发的仪态。他走路的步调就如同他的性子,不疾不徐,全程掌握着节奏,既不会让她落后太多跟不上,也不会让她靠得太近。
司机等在对面的位置,看见他们出来,立刻移动车过来,准确停在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