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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愤愤一脚踢过去,没有踢到,又上前一步,抡圆了胳膊,但那一巴掌没有扇到阮颂的脸上,一只手铁箍般扣住了她的手腕,几乎瞬间手腕一麻仿佛失去了知觉。
道瑟垂下头,居高临下垂眸看向韩真真。
“你够了吧。”
韩真真一瞬间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张嘴想骂,但看到男生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咬着嘴唇,大声哭了起来。
“你们都知道维护她!都知道向着她!她有什么好?不就是好看吗?!”
“你们都是瞎子,只看到她长得漂亮,就什么都听她的!漂亮就这么好?漂亮就是这么好!”
“我也可以!我会比她更漂亮!!你们谁也想不到的漂亮!”
~*
四周还有女生在拍视频,也不知道拍了多久,韩真真恼羞成怒,转身伸手去拍打那些手机。
到处闹哄哄。
阮颂这一瞬的神色沉寂甚至是冷漠的,她伸手一摸,耳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破了,上面都是温热的血。
道瑟几步追上来,递给她一张纸,神色有些复杂。
阮颂看了看那纸:“谢谢你,不用了。”
她站起来缓缓离开。
身后沉寂后隐隐的窃窃的私语声。
“真可怜,没想到这个阿颂竟然是……这个身份。”
“我看她之前那样还真以为她是韩家的亲戚呢,原来是个佣人。这么想,挺可怜的啊。”
“恐怕回家会被打的很惨吧。”
“我家里也有佣人,是乡下吃不饱被她爸送来的,说做到十七岁满了年龄就会拿回去结婚。”
“之前没敢跟你们说,我听他们班有人说,这个阿颂是韩家从北边买来的,矿区里面来的,那里你们不知道,好多妓女什么的生了孩子没地方养就拿来卖。”
“啊,真的假的?”
“……难怪她这么漂亮。”
话题越来越恶意。
耳朵嗡嗡的,温热的血很快在血小板的作用下止住,她知道是耳廓的软骨伤了一点。软骨是从生下来就会有的东西,也是所有人身体里最坚韧永远不会发生癌变的组织。在坚硬的骨头和关节里,看似微不足道,却无比重要。
她看着前方,那些声音源源不断从后面传来,透过今天被碾碎一地的自尊,轻易到达心口每一个位置,烈日和浓绿在视线中一点一点模糊。所以,所谓的平静,其实一切都是幻影而已。命运被扼在别人的手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心里说:“我知道,我妈妈不是的。”
只言片语的词在脑子里翻滚。
“八月。阿颂。阿哲。屏山。上洋。大雪。”
八月是她到达矿区的日子。
屏山是矿区。
阿颂是她现在的名字。
阿哲是她贩卖留存记忆那濒死的唯一同伴。
上洋和大雪……
是……家的信息吗?
头更加痛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她只觉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第23章 “所以,你想我怎么帮你……
韩其正在书房画图,地图上是等高线和纵横的坐标系,不是一般的民用地图,而是一张军事地图。上面凌乱扔着几支笔。他眼底带着冷意,戾气丛生。
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丁文山发过来的消息。
“老大,我看到一条视频,你要不要看看。”
很快,消息传了过来。
韩其点开视频,视频里传来韩真真那泼妇一般的叱骂声,和晚娜几乎一模一样,另外地上的少女是漠然的,他看完了第一个视频,再次点开,看了好一会,眼眸渐冷。
丁文山估摸时间差不多,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老大你看要不要去?”
韩其捏紧手机,过了好一会,才道:“再等等。等她自己来找我。”
~*
过了很久,一直等到周围没动静了,阮颂才睁开了眼睛。
她其实很早就醒了,但外面闹得厉害,等到躺在医务室的小床上,校医建议其他人都离开,狭窄的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手里还紧紧捏着那一小块玉坠。
上面碎了一部分,看不清花纹。
她举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中看着这玉坠,是个水种,雕工不错,那上面模模糊糊的印记膈应着手指。
韩真真的骂声仿佛还在耳边。
——“死狐狸精,我要我爸把你扔出去,扔到虾船去做女奴,去当烂货,去被那些恶心的人睡到死。”
阮颂忘不了上次的新闻,有十多个被从国外诱骗而来的劳工被贩卖给无证渔船,成为鱼奴虾工,永远失去自由,廉价报纸上桩桩件件,都是做不完的工作,辱骂,折磨,甚至被注射兴奋剂,一旦不听话或者没有劳动能力,就会面临私刑的处理。
而女人落到这样的环境中是更危险的。
外面传来脚步声,校医拉开屏风,走进来,看着她的样子:“醒了?好些了吗?”
阮颂微微一笑:“谢谢您。”
“嗐,你先好好休息吧。”校医话是这么说,手上还拿着碘伏纱布什么的,她的脸上带着怜悯,“你的手伤了,得要消消毒,包一下。”
阮颂背过手背看了一下,果然肿了,青紫淤血格外醒目。
她看了一会,谢绝了校医的好意:“谢谢您,暂时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