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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念初本听他说起蓝沐秋和他的往事交谈,多少有些不悦。
听到后半段,却又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武澈白身为有权势的人,却不为掌权者说话,是很难得的。
从前,云念初总听说,武澈白习惯将所赚取的金银财务都捐了去,唯有朋友所馈赠之物不卖,其余的东西一点不留。
这导致他穷得要命,让他娘亲心疼得要命,每每都要私下接济他,可他一拿到钱,竟是又捐了。
这让他娘气得压根痒痒,可天高皇帝远,他远在边疆,只好买好了精致的衣裳和物资给他送了去,结果被他好一顿批评,说是国家有难,怎可还惦念一己私欲。
最后没办法,他穿件好的衣服,都是他爹爹给他亲自绣了再寄去,或是伶月领了银子,给他动手绣了衣裳,这他才肯收下。
于是,最终云念初点点头,对蓝沐秋道:“期盼妻主也可以做半个掌权人,为天下立命,为生民发声。”
而蓝沐秋看着那楼阁上檐牙高啄,高大浓郁的阴影狠狠地砸下来,似乎遮盖住了她,她难得心潮澎湃,道:“天下拥入我怀,我将带给念初所有爱与尊严!”
云念初笑了笑,没有回话。
他的妻主总是这样,口中说着天下,可本质上还是为了他,为了儿女私情。
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身处高位,他知道她不会的,她的责任感,不会允许她松懈下来的。
到了餐馆,武澈白又开始他的常规操作,撕了一块他的衣衫,然后就开始猛擦桌椅板凳,直至它一尘不染才算完。
这个举动引来了许多隔壁桌的纷纷侧目,连他自己的手下也默默暗笑:将军和忻月白右卫不知闹了什么脾气,右卫不帮将军,将军竟然自己动手呢。
而蓝沐秋二人倒是并未阻拦,而是默默静坐,等他擦完明明已经一尘不染的桌子。
正如武澈白体谅她俩那样,她俩也体谅他的难处。
旅途中,她们二人穷,所以只得住便宜的旅店和吃便宜的食肆,武澈白为了不伤害到她俩的自尊心,所以一路上她们住什么,他也就跟着住什么。
从前,一切有伶月帮衬着,会体贴他,帮他擦桌椅板凳,倒也好办。
可待他走了,这竟然就变成了个大问题。
一问才知,他虽然行军千里,可是生活起居都是伶月打理,连喝口水都是伶月给他晾好了再送去的。
有了伶月的一心照顾,他才一心只管钻研行军之事,战术练得出神入化。
这导致,他其实连烧水都不会,看水咕咚咕咚烧开冒了泡,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惊奇,然后用大勺子搅拌了好几下。
看它咕嘟得更厉害了,他如孩子一样捂着嘴好奇地笑了,然后还不解地伸出了手手,进去摸了一把。
结果,他的手硬生生被烫出了三个大泡。
蓝沐秋问他不知道烫吗?他瘪着嘴委屈地说知道,可是真的很好奇唉。
可是从前连药膏都是伶月给买的,又常年厮杀,药材属于军需,常备着的,他其实根本不懂正常看病的流程。
不好意思麻烦下人,他只得自己去买,竟是不知医馆和药堂的分别。
他去了医馆,人满为患,大夫说得提前预约,他说他只是买个药,结果被大夫以为是找茬的,赶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他竟然连不能一直干烧锅都不知道,他回来时,刚好锅被烧了很久,他过去好奇的一瞧,锅炸了。
当天他委屈地哭了,特意在伶月门前哭的。
一边哭,还一边像小孩子一样哭唧唧地抹着眼泪,说“手痛痛,伶儿给呼呼”。
可惜,伶月当天去买了药膏,他对着屋子前,白哭了。
等到他嗓子哑了,伶月才刚好慢悠悠地回来了,结果又是他自己心性骄傲,真正和对方打了照面,他又不愿再开口了。
二人那一瞬,竟是又尴尬住了。
第57章 有了小孩子 ·
当然了, 伶月压根没稀得理他,直接把药膏扔给了他,然后紧闭房门, 让他吃了闭门羹。
蓝沐秋都无法猜透,武澈白被烫伤是不是刻意为之的了, 但好像又不是, 因为他的生活经验, 真的少得令人发指。
这不,他毛病又犯了,没了伶月帮他擦, 他只能自己擦擦擦擦,擦得没完没了,看得蓝沐秋是直头疼,也不知道伶月是怎么忍受他洁癖的毛病的。
一开始,他嫌弃桌子脏,还尝试过抗争,找店小二和跑堂的要来抹布,可那混浊的抹布比那桌子更脏。
他还试图用手帕擦,可是手帕不一会儿就脏了, 他找来水想洗一洗,可是一看那洗抹布的井水是略带污泥的, 又犯了难。
最后,他表示眼不看为净,得了,干脆撕了自己的衣服擦吧。
结果衣服是越用越顺手, 他那长下摆的衣服,快变成短裙了。
伶月此刻则坐在另一桌上, 冷哼了一声,没理他。许是注意到伶月的反应,他涨红了脸,连耳根都红了,默默停下了手臂,不擦了。
在他眼里,伶月仿佛是在告诉他:哼,将军,没了我伶月,你活不下去!
蓝沐秋看着委屈得快哭出来的他,连忙割了自己的衣服下摆,然后接替他,帮他擦了起来,道:“哎呀,喜爱干净很正常的啦,别伤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