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不热吗？做饭还披着头发，爱美爱到这个程度？”
    “啊。”柏多多头向后扬，闷哼一声。
    “弄疼你了？”柏寒赶紧松了手，探头过去看她。“我粗手粗脚的，还是你自己来吧。别忙活了，哪有那么饿，吃不了这么多的。你要实在想吃，我给你叫外卖回来。”
    说着，他把柏多多手里的刀抢了下来。
    也不管她什么反应，抓着她的手指伸到水龙头下就着凉水冲，冲了两下，感觉有些油，又挤了些洗洁精抹在她手上。
    清水凉爽舒服，两人好看的手指缠在一起，在哗哗的水流里左右翻飞。柏多多感觉自己心跳的飞快，仿佛第一次被他攥住的手的感觉又退了回来。
    好在柏寒及时松开她，并且把她往后推了一步。
    “小心，烫！”
    原来锅煮沸了，上汽口噗噗往外喷着白烟。
    柏寒松开她，关了火，关了煤气，用毛巾裹着手柄，把锅放到琉璃台上。
    刚刚差点情绪失控，此刻清醒过来，柏多多只觉没脸见人。
    明明几个小时前自己亲口说了一切都过去了。
    柏寒在忙活，她趁机走出去，到阳台透透气。
    柏寒把锅放好，出来转了一圈，扫一眼站在阳台的柏多多，再次走回房间。
    打开刚刚那个对话框。
    “小子，在吗？”
    对方秒回。
    “怎么了？”
    “刚刚我答应让你过来玩，还让你摸真抢了是不是？”
    “是呀。”
    “不好意思，现在遇到点麻烦，不过我可以解决，前提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们家都有谁？你平时跟谁一起住？你妈妈有男朋友吗？”
    这下对方没回应了。
    过了大约一分钟，一段口齿清晰，声情并茂的责备发了过来。
    “早就发现你不太对劲了，你是谁？为什么跟我套近乎？是不是想打我妈妈主意？告诉你，不可能！”
    柏寒赶紧回。
    “为什么？”
    “我妈很优秀，她不可能看上你。”
    “你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不优秀，她不可能看上我呢？”
    “我去你朋友圈看过了，是很帅不假，但是决不是我妈喜欢的类型。”
    这小孩，懂的让人超乎想象的多啊。
    柏寒心里隐约生出一股预感。
    他这机灵又条理清晰的劲儿，跟自己小时候有点像啊。
    还想再跟他说点什么，小子却突然不愿意跟自己聊了。
    发了一句，“舅舅让我吃饭去了”就没了踪影。
    柏寒放下手机，打开房门又走出去。
    屋外柏多多已经进来了，她自己重新扎了头发，一股清新干练的气质。
    柏寒无事可做，显得格外殷勤。
    主动去厨房把汤倒进汤盆，又把两个清炒小菜端上桌。
    柏多多去盛了米饭拿了碗筷，两人面对面在餐桌前坐下。
    柏寒夹了一筷子青菜，胡乱嚼了两口，冲柏多多伸出个大拇指。
    “不错。”
    柏多多自己也尝了一口，感觉很一般。
    “现在要求这么低？队里伙食太差，把你嘴巴养糙了啊。”
    柏寒笑笑。
    “队里伙食可不差，为了大家的体能，每顿都是四菜一汤。我夸你做的好是因为你是新手，能有这样的水平实属不易。”
    柏多多面无表情。
    “你倒是体贴。”
    柏寒继续说。
    “对我们队感兴趣吗？感兴趣改天可以进去看看，其他东西不多，漂亮小哥哥还是挺多的。”
    “哟，你说的这么诚恳，看来我必须抽空去瞧瞧了。”
    “热烈欢迎。”
    “可是我这种身份能进去吗？”
    “能。有我带着，肯定让你进。”
    “那劳烦你提前跟各位小哥哥打个招呼，到时候见到我不要太严肃。”
    “可以。”
    两人扯的跟真的似的。
    有时候柏多多真捉摸不透柏寒到底在想什么。
    不想跟自己说点什么吗？
    很明显他想。
    可是机会给了他一次又一次，他总是让它白白溜走。
    一顿饭很快吃完，不知道是食物真合柏寒胃口，还是他饥不择食，三道菜吃的干干净净。
    饭毕，柏寒预备伸手去拿碗筷，柏多多拦住他。
    “行了，你有伤不方便，歇着吧，我来。”
    柏寒轻笑一声，松了手。
    “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柏多多起身把空盘子往一块叠。
    “说的好像你以前很客气一样。”
    柏寒：“……”
    一个人去洗碗，一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看电视。
    很快，柏多多收拾完厨房出来。
    “时间不早了，你确定不用回医院？”
    “干嘛一定要回医院？”
    “你有伤啊，不用定时检查，打针吃药什么的？”
    柏寒懒散靠在沙发背上，回的理直气壮。
    “我有那么弱？”
    柏多多差点脱口而出，没有吗？今天下午是谁晕倒来着？
    可是想一想，还是算了。
    反正自己也待不了几天，何苦跟他吵架。
    不打算跟他计较了，柏多多就去浴室洗澡。
    来的时候带了几套衣服，去找到睡衣，直接往卫生间走。
    外面，柏寒独自坐着，听着哗哗的水声，心里来回盘算。
    盘算了一阵，他摸出手机给指导员打电话。
    “车明天用吗？不用借我开一天。”
    指导员警惕性很高，听他这么问，马上紧张起来。
    “干嘛？带柏小姐出去遛弯啊？老贺，别说你现在是病号，就算不是，也不能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人家已经结婚生子了，你别想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柏寒忍不住在这头翻白眼。
    “你别啰嗦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指导员叹气。
    “那成，明天早上八点出任务，八点之前你过来拿钥匙。”
    想必她听到柏安恺的声音，怕露出什么破绽，赶紧出来阻止的。
    手机一晃就没了，柏多多拿着手机快速走到阳台，留给柏寒一个窈窕的背影。
    刚刚只匆匆看了一眼，柏寒发现那小子长的浓眉大眼唇红齿白。
    跟自己像吗？
    其实更多的是跟柏多多像。
    他不确定了。
    毕竟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
    她这种豪门千金，如果真的出这种事，遇到的阻力实在可想而知。
    会不会自己太自信想的有点太多了？
    柏多多跟儿子的关系好像很好。
    透过阳台玻璃，柏寒很明显能看到她笑的弯弯的眼睛，听到她清脆的讲话声音。
    因为没有父亲，从小被各种大人轮流照顾的关系，柏安恺特别会察言观色。
    跟柏多多闲聊一阵，他开始切入正题。
    “妈妈，刚刚拿你手机的那个人是谁啊？”
    柏多多略显尴尬，却也不能逃避他的问题，只好敷衍。
    “说了你也不认识，一个朋友。”
    柏安恺哈哈大笑。
    “是特警吗？长的挺帅。”
    柏多多，“……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帅不帅？”
    “我懂，电视里不经常演什么男团女团吗？刚刚那个叔叔长的好像一个男团队长。”
    柏多多隔空敲了敲他的头。
    “越说越来劲了你还。怎么突然这么夸别人？干嘛？怕我养不活你，急着给自己找个爸爸？”
    柏安恺眼睛提溜提溜转，笑而不答。
    柏多多说笑两句，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奇怪，你怎么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柏安恺，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
    “没有。”柏安恺赶紧否认，同时把手机晃了晃，镜头对着坐在书桌前办公的柏子成。
    “我就随便问问，你别多想。时间不早了，我得洗澡睡觉了。妈妈再见！”
    说完，视频被他快速挂了。
    柏多多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转身回屋。
    柏寒正坐在沙发看她，猛的回头，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上，又各自别开。
    已经十点多了，柏多多穿着睡衣站了一会儿，伸手抓了抓胳膊。
    “不早了，我得去睡了。客房是哪一间？”
    柏寒收回思绪，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方向。
    “那间。”
    柏多多抬腿过去。“哦。”
    柏寒突然站起来。
    “客房好久没住人了，不干净。你睡主卧吧，我回医院。”
    柏多多看他，想了一下。
    “好。”
    柏寒看她手指一直在胳膊上掐十字，忍不住看过去。
    “胳膊怎么了？”
    “没事。刚刚打电话，被蚊子咬了一下。”
    柏寒别开目光，开始转身往房间走。
    房间床头柜里有一支驱蚊药膏，扒出来，走出去。
    “咬哪儿了？”
    柏多多把胳膊抬起来，指给他看。
    柏寒看一眼，抓住她胳膊，开始往上抹药膏。
    他的手又大又有力，掌心有些粗糙。柏多多被他捏着，感觉脑袋里轰了一声，全身神经都开始不受控的狂跳。
    看一眼柏寒，他面无表情，仿佛左手抓右手一样自然。
    这人是个强者。
    不管在感情还是生活中。
    只要他不想，谁也别想看透他的心思。
    但事实上，柏寒手指从碰到她皮肤那一刻开始，就产生了跟柏多多一样的化学反应。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抓住，再莫名其妙的松开，好像只会比现在更尴尬。
    以前训练的时候练了很多加强心理素质的东西，没想到不光出任务用得着，有一天面对前任的时候也一样用得着。
    一个小疙瘩，两人神游着，愣是涂了好一阵，直到空气里闻起来都是辛辣的药味才撒手。
    柏寒松开她，把药膏盖子盖好，丢到茶几上。
    “你睡吧，我回医院，明天带你出去转转，没事别瞎跑，有事给我打电话。”
    几句话，言简意赅。
    柏多多找不到说不的理由，只能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