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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云摇摇头,昨日受了陛下那么一次打击,她还心有余悸,可不想再来一次。况且,她身为郭家的女儿,即使她说是二皇子,也未必就有人相信。
那含元殿偏殿里躺着的,十有八九是个假的。
虽然她恨不得能把李恽剥皮食肉,但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报仇,而是稳定局势。
薛七喜的势力很快就会被彻底铲除。只要众臣都相信澧王是乱臣贼子,且已经死了, 他即使苟且偷得一条性命,也不过是贱命一条,只能像一只地底下的鼹鼠,一辈子隐居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对皇位永无威胁。
念云略略沉思,道:“既然众卿家都不能确定,那就找能确定的人来。本宫相信,即使面目残损,身体也该是有些特殊的记号,妻母或可辨识。来人啊,宣美人纪氏,澧王府侍妾柳絮二人过来!”
这两人,想必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却都不敢前来。既然如此,想必她们都已经接受了澧王殁了的事实罢。
彼时,只要她们认下,澧王的爵位就会被虢夺,最多也就是以郡王礼下葬,李恽的名字也将会从皇室的玉牒上彻底划掉。从此,他生也好,死也罢,都与李氏皇族不再有任何干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柳絮殉情
在贵妃派去的人来到承香殿的时候,穿着灰色僧袍的纪丁香正跪坐在佛前发呆。面前的一串菩提子手串不知何时断了线,珠子散落了一地,她也没有起身去拾。
她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亲眼看着一天一天长大的孩子曾经间接地害死了她的亲生骨肉,而现在,连养子也死了。
许多年前,她只是东宫太子良娣身边的小丫鬟,被良娣做主给了广陵郡王。后来,郡王收了她做通房,并且很快怀了身孕,一索得男,而且还是太子的长孙,她以为自己这一生,终于有倚靠了。
哪怕是聪明伶俐的徐蕙娘来了,分去了郡王大半的宠爱,她也不怕,她索性巴结着蕙娘,想着万一以后蕙娘扶了正,她也是有好处的。
可是又过了不久,郡王找到了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直接带着她想都不敢想的五百一十二抬的嫁妆风光嫁进了东宫,三下五除二夺过了掌印权,她才知道,无论是她,还是蕙娘,都比不上夫人的一根手指头。
她知道自己在才智和谋略上没有天分,所以从夫人把宁儿从她身边抱走以后,她学会了沉默,她不争了,于是夫人把恽儿给了她。
从那时候开始,她明白了,不能同夫人斗,斗不过的。
后来郡王变成了皇上,夫人成了贵妃,她一直都很顺从,很低调。她看着那些年轻气盛的小姑娘重蹈了蕙娘的覆辙,也看着许多与贵妃、与郭家作对的人自取其辱。
现在呢?她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可贵妃又何尝不是?贵妃和陛下把一生奉献给了大唐,埋葬在了权谋和争斗之中,却忽略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连她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并不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储君,甚至于仁善贤明都称不上。
可是,贵妃还有智慧,还有郭家。而她,区区一个失去了子嗣的四品才人,除了像一根可有可无的藤蔓一样继续依附贵妃,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所以,当她知晓陛下驾崩了,澧王也薨了的时候,她手里的菩提子断了,她躲在静室里掩面哭泣。但哭过之后,她没有立即奔去前边哀悼她的儿子,她只是沉默地跪坐在佛前,诵了整整一夜的地藏经。
当听见有人来传她去前面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陛下薨了,贵妃就是皇太后了,澧王也就是她的庶子,她并不需要特地叫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养母出面。
她略有些迟钝的眸子好半天才看向那传话的小太监,问道:“前头,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那小太监也没有隐瞒,回道:“是有人质疑澧王殿下的遗骨……想叫纪娘娘前去认一认。”
纪丁香的心猛地急跳了两拍——她的恽儿,可能并没有死!
她险些就这么跑出去了,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真相。
可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理智便回来了,把她将将要踏出去的脚生生地收住了。宫中的数十年岁月,她没有变得更聪明睿智,但却学会了沉稳。
倘若恽儿没有死,太子登基,或多或少也会受到一些阻碍,她是知道的,朝中一直都有支持澧王的人存在。如此一来,贵妃必定要继续把澧王的谋反罪名坐实,并且捉拿他谢罪。
到时候,不死,也得死。
所以今日,那棺椁中躺着的人,只能是澧王。
纪丁香抬起头,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恽儿去了,昨日我已梦见他来告别。做母亲的,又如何忍心再亲眼去目睹!逝者已矣,我在这静室里,替他念一千遍往生咒罢,不去前边了。”
传话的小太监躬身行了个礼:“如此,奴才便将纪娘娘的话带给贵妃娘娘。”
待那小太监返回紫宸殿的时候,众臣听闻纪氏的言语,倒有人信了,也有人仍旧半信半疑。这时去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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