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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引路。”
李畅一路走,一面低声问:“‘都知’是个什么官职?属于哪个机构呢?”
李淳一口茶喷出来,急忙拿帕子擦了,低声给她解释道:“‘都知’不是官职,是教坊司里对主持宴会者的一个称呼。”
念云道:“我听闻,平康里最有名的都知只有两个,一个是凤仪楼的郑举举,还有一个就是这绮月楼的薛楚儿?”
郭鏦点头道:“在平康里,郑举举和薛楚儿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千金难得一见。”
能博得这般名气,自然都是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念云笑道:“那三哥哥可曾得见芳容?”
郭鏦道:“她们是这两年才出来的,我怎生得见?”
李畅低声咕哝道:“原来平康里的小娘子也这么有地位,我还以为真像外边说的那样低贱呢!”
教坊的女子身世飘零、晚景凄凉,又怎是他们能知道的!
她拉着李畅低声道:“这也不能算地位高,只是仰仗现在年轻貌美不得不抬高身价罢了。等过了几年,就算运气好也只能给人做侍妾。”
李畅问:“这么说,女子一旦入了这个门,就再不能明媒正娶嫁人了?”
念云点点头:“要是运气好,有人替她们赎身,是可以脱乐籍的。但是你也知道,咱们大唐的律例,即使脱了贱籍,也只能做侍妾,不能扶正的。”
两个人一路窃窃私语着,已经走进了大厅。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侍女引他们在角落里的一张空桌上坐下,便有另一个侍女拿了一壶酒过来,替他们四人斟了,道:“这酒是李大官人请诸位的。”
李淳命小厮拿些钱放到侍女的托盘里,不多时又有侍女端了几碟子干果、蜜饯来。
李畅极少饮酒,出于好奇小小地抿了一口,觉得似乎不如宫里的甜,遂问念云:“你可猜得到,这是什么酒?”
念云端起酒来喝一口,用舌尖细细品尝,赞道:“此酒入口细腻醇香,颇有玄宗时期‘三辰酒’的味道。”又微微蹙眉,“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郭鏦也在细细地品这酒,笑道:“依我看,好像是贮酒器不大一样。”
邻座一青年男子听到他们闲聊,过来作了一揖,道:“原来二位兄台也是杯中君子,实在幸会,幸会。在下听闻绮月楼的酒是昔年偶然从虢国夫人手里得到的方子,正是玄宗皇帝的‘三辰酒’,只是玄宗皇帝当初酿酒,拿银砖石粉砌酒池贮藏,坊间自然没这些东西,用的是铜鼎,味道自然有些细微差别了!”
念云打量那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圆脸,一双丹凤眼,本是个娃娃脸,两道剑眉却硬生生地斩出了些许风霜的姿态。她认认真真地回了一礼:“原来如此,受教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男子道:“在下姓柳,字子厚,河东人氏。这位小郎想来应是长安的世家子弟吧?”
念云想了想,道:“小弟姓郭,排行第五,家里就称小五。”说着指指身旁的郭鏦和李淳,“这是我三哥,这个是……”
李淳不等他说完,笑道:“在下姓唐,字子陵,这是小弟畅儿,幸会。”一面大家又客客气气的互相“请请请”告了座。
柳子厚正要说话,却听得前面一阵哄笑之声,几个都不由得向前看去,只见一个客人正举着酒杯站着,涎着脸皮向都知薛楚儿笑道:“既然说朝三暮四,难道你们绮月楼的姑娘不是朝三暮四的?你说说,你是不是朝三暮四的?”
他们来得晚,方才又没细听,不知前面都说了些什么,但念云看出来了,原来是有客人调戏都知。
念云这才看清楚薛楚儿的模样,大约十五六岁,穿杨妃色齐胸襦裙,外罩嫩黄百蝶窄袖衫,小巧的瓜子脸儿,尖下巴,眼睛像小鹿似的大而有神,模样十分伶俐可人。
这薛楚儿始终面带微笑,也不恼怒,媚眼如丝地倒了一杯酒,敬了那客人。待客人把酒喝完,她才不徐不疾地笑道:“我自然是朝三暮四的。”
一时满座哗然,她故意顿了顿,“昨儿早上,妈妈给我拿了一盘果子来,我早上吃了三个,晚上胃口大开,吃了四个,可不是朝三暮四?”
一众宾客全都哄笑着鼓起掌来,念云他们几个也忍不住对薛楚儿的机智鼓掌叫好。
薛楚儿看了看那位刁难她的客人,指了指面前的果盘:“看来妈妈给我的是长长久久,朝三暮四之后,我这盘子里还剩了两个果子,不知官人可愿意一心一意地分享一个?”
说着拿起一个果子扬手朝那客人掷过去,却像是有意捉弄他,故意掷歪了一点点,客人反应慢了些,果子擦着客人的耳畔飞到了身后,正好叫郭鏦随手捞了个正着。
一众人便哄笑起来,薛楚儿不闹了,嫣然一笑,拿起盘中的另一个果子,不偏不倚正好扔进那客人怀中。
当中有人看清了接住第一个果子的郭鏦,又起哄道:“扔偏了!这又不是绣球,小娘子怎么专挑俊俏的小郎君扔呢?真是太偏心了!”
薛楚儿第一个果子扔出去虽是玩笑,却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