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可乐嘛！”
    舒觅从怀中探出头，撒娇上了瘾，嗓音黏腻软糯，如同羽毛，轻触在沈斯衍的每一处敏感点。
    大脑天马行空中，琥珀色瞳仁突然闪光，她与他谈起了条件。
    “你让我喝，我就发条微博感谢你！”
    “我不常发微博的，这是殊荣哦，斯衍弟弟。”
    得，这一声百转千回的斯衍弟弟，整得人DNA动了。
    “先发。”
    沉默了几秒，沈斯衍保持住表面上的镇定，试图在本次谈判中抢回主动权。
    “发完就给你喝，两罐都给你。”
    舒觅雀跃地点点头，将手机从沙发上拿过来，当着他的面，编辑好内容发了出去。
    @舒觅：转关抽一人赠送[@沈斯衍限定肥宅快乐水]，明日零点开奖。
    将屏幕晃了晃，舒觅小手一摊，道：
    “快给我！”
    沈斯衍却纹丝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你洗澡的时候，我把可乐送给对门了。”
    语调波澜不惊，像是在叙述一件相当平常的事。
    舒觅听了，咬牙切齿，踩上拖鞋只想冲出去把可乐讨回来。
    沈斯衍拽住她，让她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怀中，指了指电视屏幕，说：
    “乖。”
    “青石榴开始了。”
    舒觅还在蹬着双腿折腾，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将视线落到了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画面中。
    录制当天，陈新老师与蒋羽柔合作的《青石榴》登场表演时，舒觅与沈斯衍因候场没有同步观看，她只知道张年尧对蒋羽柔的表现很不满意，点评也相当犀利，完全没在乎女演员的面子。
    《青石榴》讲述了十七岁少女在情窦初开时，对年长十五岁的家庭教师无疾而终的单恋。
    少女情愫生涩而纯粹，如同青石榴，在悄然无声中成熟。
    蒋羽柔明艳动人，在刻画绝代美人时游刃有余。
    这次竞演，她的妆造有意在往邱溯靠拢，弱化线条，眉眼柔和。
    但举手投足间，却缺了少女的灵动自然，面部表情更是刻意拿捏，显得矫揉做作，令人出戏。
    “她不合适。”
    舒觅看得很认真，不同于录制当天情绪外涌的激动，此时的她相对淡定。
    “阿青，纯而欲，欲却涩，很可惜，这三个重要特质，蒋羽柔你都没有诠释到位。”
    “我很失望，即使当年它与最佳影片失之交臂，但这并不影响它成为我心中的封神之作。蒋羽柔，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领域，但这不是你一昧模仿的理由。”
    经过剪辑，张年尧的点评虽然犀利但还算有所保留。
    沈斯衍依旧在处理邮件，懒懒地掀起眼皮，扫了眼电视里的画面。
    他敲打键盘，回复完一封剧本文件后，问道：
    “为什么是不合适？”
    “而不是演技不够？”
    “因为阿青就是邱溯，邱溯就是阿青。”
    “谁演都不合适。”
    舒觅认为，演员的成功不在于演好角色，而是通过自身诠释，使自己成为这个角色独一无二的存在。
    邱溯生于此，也亡于此。
    眼角耷拉，覆上一层阴翳，舒觅觉得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闷得不行。
    下意识地抱住双膝，细软长发垂落下来，把脸上的所有情绪都完美遮盖。
    沈斯衍偏头，摘下眼镜，双指轻轻捏了捏鼻梁。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海藻般的长发，像是竖起了城墙，将舒觅心中之事牢牢包围，不让人窥探。
    “舒觅。”
    给予了她一段时间的缄默，沈斯衍将电脑合上，来到她身边，轻轻地撩开发丝，用头绳绑住，拢到肩后。
    “我认为你是知道原因的。”
    为什么会从戏里走不出来？
    为什么会自杀？
    因为邱溯塑造每一个角色，都是她活过的证明。
    舒觅在理智上认同却在情感上无法接受。
    “可是这很极端。”
    “我认为……”
    仰起脸，即使声音哽咽，她却罕见地没有哭。
    “我热爱生命，但我更热爱自由。”
    沈斯衍在尾音渐弱时开口，嗓音低沉，用温柔把层层涟漪抚平。
    “舒觅。”
    “这是她的墓志铭。”
    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好可惜，她是我最喜欢的演员。
    她一定很不幸吧，不然寻死干嘛？原来演员的光鲜亮丽都是骗人的。
    ……
    2020年10月15日凌晨5时，女演员邱溯被发现于家中割腕自杀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身亡，年仅26岁。
    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死亡呢？
    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