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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也不和他打,看见他便像看见透明人,冷冷地一眼扫过去,再热络地和纪淼淼与纪岳连打招呼。
每当这时,纪淼淼便觉得更冷了。
纪淼淼甚至觉得,这人主动要来参加陆暄的冠礼,怕不是就是来折磨自己的吧?
好在没过多久邵远之便来了。
今日将军府特意遣了马车去接,他将自己收拾得很是体面整洁,不像往常一般总有这里那里沾了灰尘,打眼一看,倒真有了几分翩然儒风。
邵远之抬眼一看,先向纪岳连见了礼,便道:“都来了,那便开始吧。”
这两年来邵远之起初是看不惯纪淼淼不讲理的霸道作风,上课的时候总板着个脸,后来便成了习惯,久而久之,竟真有了几分先生的样子。
与两年前的样子大为不同,如今他一开口说话,甚至都自带为人师表的威压。
标志男子成人的加冠之礼,照理说是该在宗庙里,有父兄主持举行的,可陆暄情况特殊,若非纪岳连一力坚持说冠礼乃是男子顶天立地的开始,怕是陆暄可能连办都不会办。
漆盘已经放在了案上,上置一顶玉冠和一根竹簪。
这两年来,纪岳连对陆暄时时关照,虽然也有心存愧疚的缘故,但到底还是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那日清风寨之战结束后,纪淼淼便向他说明了情况,他自然也明白放箭乃是陆暄自己的选择。
在那种情况下——虽是九死一生的险局,但也仍有一分生的希望,纪岳连自问若换作自己,也无法像陆暄那般破釜沉舟、不顾一切。
这种对自己都能下得去狠手的人,让人尊敬,却也让人不由得惧怕。
这两年间,纪岳连对陆暄时有关照,其中不乏真正的关心,但更多的,或许还是忌惮。
——他怕自己会养一条中山狼,到头来不仅好心没好报,还会被反咬一口。
可是暗中观察过后,他却没发现任何破绽。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一是陆暄真的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即便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也能随遇而安。
而第二种……
纪岳连每每想到这种可能性都觉得不寒而栗。
若陆暄真在韬光养晦,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反咬一口,那他的城府也未免太深沉了,可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啊!
今日冠礼只用一盏玉冠,而不用常规的金冠或是缁布冠,为的便是警醒陆暄——
君子如玉,其琢其磨;亦当如竹,中通外直,皎皎立于世。
陆暄走到邵远之面前,一掀衣袍,单膝跪在了邵远之面前。
邵远之则捧起那顶玉冠,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今次成人,须知大丈夫立于世间,应谨记怀仁守义、谨行孝悌忠顺,怀其德、存其义,君子立身之道,一日不可不践行、不可不省身。陆暄,今日我为你加冠,这些话,还望你谨记在心。”
陆暄垂首道:“学生谨记。”
邵远之便将玉冠覆于陆暄发上,又用竹簪固定。
如此,礼成。
陆暄却未起身,接着道:“请先生赐字。”
加冠后应由师长赐字,纪淼淼本还想过赐字这种事情,若让邵远之做,会否有些随便了。
但这两年中,纪淼淼却惊异地发现,这位邵先生,才能远非寻常书生所能及。
且不说四书五经这些治学基础,便是朝论武策也不在话下,纪淼淼还常从他和纪岳连的对话中听出几分针砭时弊之意,文章也写得字字珠玑。
纪淼淼时常想,邵远之有这般本事,怎么当年竟会落榜呢,他看着也不太像是会临场紧张的人啊,便是紧张,也该不至于会因此落榜才对。
难道那一年的举子水平都如此高超?
虽说世间也不是没有这么巧的事,但莫名地,纪淼淼就是觉得这其中应当有什么别的原因才是。
只不过邵远之既不愿提,那她便也不问,免得多生事端。
案上早备了笔墨,宣纸平铺在桌上,用一方山水镇纸压着。
邵远之左手轻轻拢着右边的袖子,右手则从容地拿起狼毫沾了沾墨,丝毫也没有停顿,仿佛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提笔便落在纸上。
他运笔时行云流水、笔走龙蛇,末了在右下角顿了个苍劲的点,便将笔搁在了笔架上。
他双手捧起那张宣纸,对着陆暄道:“你名字中带着‘暄’字,本已有了清雅荣贵、和暖温远之意,而今日,我便赐你‘明熹’二字,只愿你,明明如日,一生都炽热、明亮。”
言毕,边将那张纸放在了陆暄手中。
陆暄则低着头道:“谢先生。”
房间里虽然很亮,但陆暄却被宣纸落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让纪淼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