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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已然堆了有三四十页那么厚了。
他默不作声地抽出张新纸,手已经有些抖了,心中却沉静似水。
他本以为来到将军府,日子会比以前在陆府时好过那么一点半点,却没想到,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跪着受罚而已。他或许还应该庆幸,至少在这里不用装作不会写字,还能在这里默写《心经》顺便复习之前大哥二哥交给他的东西,而不是被罚去扫地、挑水甚至清理茅厕……
这样想着,他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抹讽刺的笑。
他重新开始默写今天的第不知多少遍《心经》,其中内容他早已滚瓜烂熟了,提笔便是一个漂亮的楷书小字:“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他写了着许多遍,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然而他的心却变得越发不平静起来,写到“菩萨”二字时,甚至大逆不道地想,当真有人能“观自在”吗,当真有人能“度一切苦厄”吗?
若真的有,或许是他佛性还不够,无法勘破生命中的这许多嗔痴妄念,所以才会被滚滚红尘裹挟着,一步步在地狱之中越陷越深吧。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少女的声音突然划破了佛堂中的寂静气氛。
“姑娘!你才刚醒,还是由慎儿扶着慢些走吧!”
“你那速度比八十老妪走得还慢,也不知由你馋着,我明年此时能不能走到这!”
“那自然是能的!慎儿只是怕姑娘现下还未好全,万一走得太快,身子吃不消可如何是好!”
陆暄刚听了第一个音节便知道是谁来了,都不用回头,单听脚步声,便知道是纪淼淼和她那贴身丫头一边拌嘴一边朝着这里走来了。
那两位妙龄少女无论是穿着、举止还是说话时的神态、用词都与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格格不入,陆暄莫名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突然被那两个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少女拉进了另一个世界。
佛堂外面,突然就变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炽烈的阳光不再是照得他眼睛生疼的罪魁祸首,而是为他指引道路的光明。
纪淼淼一边脚下生风一边在心里吐槽慎儿这个时灵时不灵的榆木脑袋,慎儿则跟在后面生怕她又两腿一蹬像上次一样突然晕倒,不敢落下半步,若是叫任何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人看到了,恐怕都会以为这两位是在参加什么竞走比赛。
但这话若让纪淼淼听见了,大概会哀嚎一声:“老娘这哪里是在参加竞走比赛那么悠闲的养老活动,老娘这是在救命!”
她记得原著中纪岳连就有这么个习惯,从小到大,纪淼淼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不论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这个只会用溺爱弥补女儿没有母亲关爱的父亲都只会惩罚陪在她身边的人,从前是她的丫鬟,从陆暄来了后,这个可怜的背锅侠就成了陆暄。
原著中,原主大病一场之后虽然堪堪痊愈,却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身体从此不比原来,动不动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重操练武的旧业更是天方夜谭。
失去了人生中唯一,也是最重要的爱好,原主便把自己心中无处发泄的苦闷转移到了陆暄身上,每天以折磨陆暄为乐,自从发现只要自己受伤,父亲便会向陆暄发难后,她甚至有时会故意让自己受点不痛不痒的小伤,好借父亲的手给陆暄苦头吃。
纪岳连虽是无心,原主确实故意的,又不像陆府的范庆源一样还要管府里的杂事,她成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每天只需要干一件事,那就是找陆暄的麻烦,仿佛陆暄便是害得她这辈子再也拿不起心爱之物的罪魁祸首一般,他有多狼狈,她就有多开心,甚至把这当成了用带替代武学的另一个病态的嗜好。
正因为有原主的存在,陆暄在将军府几年受的苦,比过去十几年在陆府受的还要多了不知多少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暄又非君子,而是个很能忍常人之无法忍耐的奸臣小人,是以他一朝得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过去那一桩桩一件件原主加诸其身的痛苦,全部成百上千倍地还给她。
毕竟,原主是个家境优渥的大小姐,而他陆暄只是个连认祖归宗都不能的杂种,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也正因为这样,纪淼淼在醒过来见到慎儿第一面时,便想到了陆暄,而看见慎儿顾左右而言他那吞吞吐吐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这个倒霉爹一定又没干好事,这才在逼问慎儿后匆匆便来搭救陆暄。
虽说她现在这样仿佛生怕陆暄受了一点苦的样子确实与原主的性格大相径庭,但系统也没有发出OOC的警告,大概是慎儿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家姑娘的身体,暂时无暇顾及姑娘反常的举动吧,纪淼淼想着,可是陆暄却不像这个傻丫头一样好糊弄,自己若要救他,还得先想个恰当的理由才是。
然而纪淼淼边走边想,绞尽脑汁了也没想出个一二三,反而是原主的腿脚更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