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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谁都没回来。
慕容家没了,所有的流言蜚语也都随着鲜血的喷洒,随风散去。
靳月半垂着羽睫,面上无悲无喜,只是指尖一直沿着杯口绕圈圈,慢慢的、慢慢的绕着。
杯盏越来越烫,渗入肌理的温度,亦是越来越高,终是灼了人心,烫到了骨子里。
“少夫人?”明珠担心的轻唤。
抬眸望着外头,生生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压下,靳月苦笑两声,“好人不长命,人善被人欺!”
“少夫人?”霜枝从袖中摸出一小包花生,“奴婢随身带着,您要不要吃点?”
靳月拿了一颗花生,搁在掌心里半晌都没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壳儿包两子,就像一母双胎,一个是他,一个是她。
“老管家,您到底是慕容家的什么人?”靳月低声问,没有抬头。
管家笑了笑,“老奴就是个好管闲事的,谁人都不是,要不然哪儿能活到现在呢?少夫人,您可千万别想歪了,老奴想多活几年。”
“我却是知道,那妾室生了两个孩子,长子、幼女!”
靳月指尖稍稍用力,花生壳「咯嘣」一声碎裂,从内里蹦出两颗花生仁。
紫红皮裹着,一大一小。
“少夫人知道的,比老奴还多呢!”管家盯着桌上的两颗花生。
靳月幽幽叹口气,指尖捻了一颗花生,“若说慕容家还有什么漏网之鱼,最大的两条就是这两个孩子吧?一儿一女,女儿生于乱战,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连记忆都不复存在。”
老管家笑得酸涩,“少夫人,您说什么呢?”
“京都城内,我见过一垂死妇人,她临死前同我说了一个字:冤!”靳月指尖轻旋,紫红皮瞬时被捻去,露出乳白色的花生仁,优雅的塞进嘴里咀嚼,“老管家,您知道慕容家还有哪位长者幸存吗?”老管家没吭声,俯首垂眸。
“知道那么多,又能安然的活到现在,想来傅家在其中也帮了不少忙吧?”
靳月不温不火的说着,“相公让你如实说,可你没有,你藏了一部分,说了一部分,真真假假的掺合在一起,以为我听不出来吗?管家,您到底是谁?是让我猜呢?还是我亲自去问傅九卿?”
老管家皱了皱眉,打着褶子的脸上漾开些许冷色,“老奴曾经在慕容家做过事,是看着公子一点点长大,最后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说到这儿,老管家似乎有点视死如归的样子,“谁能想到呢?一瞬间,高墙倾塌,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公子说,少夫人此番来,是来祭拜慕容氏的,老奴才敢说那么多,若是少夫人要将老奴送官究办,老奴无话可说。”
“知府就在门外,送了你,不等于送了整个傅家?傅家的包庇罪,足以让我自个,吃不了兜着走,你也不必试探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靳月揉着眉心,“这里没外人,都是自己人。”
老管家微微一愣。
霜枝叹口气,“老管家,您还不明白吗?但凡想跟慕容家划清界限的,都绝对不会多问半句。”
“那你们是……”老管家抿唇,“真的想帮慕容家吗?”
“少夫人说的话,您还不明白吗?”明珠皱眉,“京都城有妇人,临死前有遗言,慕容遗孤一儿一女,少夫人已有眉目。”
老管家扑通跪地,狠狠磕头,“公主!”
“快起来!”靳月愕然。
明珠和霜枝当即去搀。
老管家推开二人,执意跪地不起,“老奴知道,您不仅仅是傅家的少夫人,还是太后的元禾公主,有些话老奴不敢说。
但老奴对天发誓,有生之年凡有机会,定要为主子们翻案!老奴、老奴听说,您敲过御鼓……”
敲御鼓这事吧……靳月揉着眉心,没什么好炫耀的,私以为挺丢人的!
两个女人闹架,闹到了朝堂上,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笑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先起来。”靳月叹口气。
老管家跪地不肯起身。
“若是你知道,你家少主就在京都城,你还敢这样吗?”靳月问,“再者,他若是死了,慕容家还会有希望吗?老管家,事情没有把握之前,你求谁都没用。
当年之事,你以为先帝不知吗?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慕容家还是这般光景,您没想过吗?”
老管家哑然失语。
“您不是没想过。”靳月将其当做家中老者,将其扶坐在凳子上,“您是担心朝廷会重新重视慕容家的案子,慕容家的遗孤,是你们至今不敢轻举妄动的根源所在。”
老管家叹口气,沉重的点头,“那是慕容家,最后的血脉。方才少夫人说,您、您知道少主的事?少主他、他好吗?他现在……”
“恕我不能告诉您。”靳月抿唇一笑,“这桩血仇压在他身上,他没有自由可言。不过,他没有辜负慕容家的先祖,是个忠正刚直之人!”
尽管,没有先祖那般好武艺,却秉承了慕容家的正直家风,不曾被仇恨蒙蔽双眼,做出十恶不赦之事。
“那就好!那就好!”老管家老泪纵横,声音哽咽,“老奴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靳月深吸一口气,“能保密吗?”
老管家一愣。
“他现在的处境……”靳月皱眉,“能保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