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钦又是贬低，又是威胁的。
    这话听得万丰老先生是特别难受。
    他想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非得过来趟这趟浑水。他的年纪是大了脑子不清醒了，才来这种破地方的。
    “你要是能找到更厉害的，何至于找我？”
    “方便，不要钱。”
    楚亦钦也很气人。
    他现在是知道万丰老先生的脾气了，这一套话下来，将老头子都快气傻了。
    “我要钱！你要是不给的话，谁给你治。”
    “那就好说了，要多少都给你。你现在就去治，你刚才的意思是答应了吧。”
    糟糕。
    上当了。
    他这话赶话的，没想到就被套上了。
    “我没答应，我说的是假如。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我要回房休息了。你别打扰我，我这身体真是一天不如一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他捂着脑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离开了。
    装病遁。
    楚亦钦哼笑了一声。
    “你别逼他，他要是不乐意，到时候带着情绪去治病，别治出问题来。”洛长安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他这是在叮嘱楚亦钦。
    “我明白的，爸。”
    楚亦钦也只是觉得可气。
    他迟早都要治的，为什么要拖上一段时间呢。
    “我看这老先生的脾气确实古怪，不过你尝试不和他说话，少搭理他。也许他就会改变主意，他就像是那样的性格。”洛长安不想直说，因为那有些粗鄙。
    贱骨头。
    越是搭理他，他越来劲。
    要是不搭理，他反而浑身不自在。
    洛长安和他相处一早上也是看出端倪来的。
    “我明白了。”
    聪明人之间谈话，就没那么多废话。
    只要提一句便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了。
    “你明白就好。其实我的身体也还行，没有医生说得那么严重。要是他最后实在是不答应，就放他走吧。我相信，这会是他的损失。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更好的医生。这个国家，有那么多的人，还不能出几个医学奇才了？”
    洛长安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现在身体还能撑得住，往后还有很多年可以和苏韵一起过，还可以看着小孩长大。
    要是实在不行了，他也会安排好一切的。
    早年的那些伤病确实已经是沉疴旧疾了。
    “你说得对。我们楚家也是能够找到可替代的，我打电话让应曜去安排。等找到了下家，就将这老爷子给送回去。”楚亦钦也不会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万丰老先生的身上。
    他得做二手准备。
    秦茉是一点小毛病，都是生产落下的。
    最严重的是洛长安了，不过这也不算是病，就是需要长期调养的。
    急不来的。
    “早点送回去更好。他留在这里也麻烦，到底是个外人。”洛长安的眸光微闪，光线从落地窗照射进来，二楼的楼梯口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落在地上，他嘴角微微上扬。
    “他吃得那么好，用的也是好东西。我看这老先生应该不习惯，他应该还是适合自己生活。我们也不是霸道的人，不需要一直拘着人家。”
    “好的。”
    楚亦钦点头称道。
    “他应该也想家了。”
    “他没家，孤家寡人一个。只有那么些徒弟，但也不是家人。这把年纪也挺可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点事，也没人帮着。”
    “你才可怜！我看你才可怜，我吃好睡好有什么可怜的！”
    万丰老先生原本是在听墙角，他越听越生气。
    这两个没良心的果然在背后议论他，还想要将他给送走。
    他又没说不治。
    他这把年纪难道就不能稍微摆点架子么？
    “我告诉你们，还真就找不到比我更有经验更有能力的人了。”万丰老先生就是不允许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
    他最是高明。
    也最有架子。
    旁人哪里能比得上他。
    “您都听到了？”
    楚亦钦假装诧异地说道，“我岳父也是为了您好。您这么大年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容易待出毛病来。再说，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担待不起。这点是我之前没有考虑好的，那人情就作罢吧，往后我也不会提了。”
    一招以退为进。
    对付贱骨头性格的人，真是非常好使。
    “什么叫做作罢？我老头一辈子都不会欠人情的。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想要让我晚节不保？”
    万丰老先生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那您想要怎么样？”
    之前求着他来治疗，他不乐意。
    现在，又说晚节不保。
    这老头的想法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像是小孩一样容易变。
    “我没怎么样，我就是想要纠正你们的用词。我暂时不想回到老家，你们也别想赶我走。都把我接过来了，还不让我享受享受生活？”老先生也察觉到自己好像掉到了他们的陷阱里。
    他还是努力维持最后的尊严，坚决不松口。
    “可以。我就慷慨一回，您在这里的生活费我都给出了。您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到时候和我说一声，我安排司机亲自送您回去。”
    “你现在就想着让我走，我还偏不走了呢。”
    他就像是无赖一样。
    “那您就待着吧，反正这里有吃有喝的。”
    “怎么说话的呢，我图的是你那口吃的么？”
    “我看还真是。晚上有淮扬菜大厨来家里做菜，您想吃什么菜都可以点。大厨都会做，最近厨房里面会安排八大菜系的大厨，既然你不图那口吃的，那么我就让他们都别来了吧。”
    楚亦钦早就安排上了。
    这老头没有别的弱点，就是喜欢吃。
    他年纪大了，也贪图享乐，别的不喜欢。
    要是有好吃的，他比谁都积极。楚亦钦原本打算好好讨好他的，可是没想到这就是一块贱骨头呀。说话得反着来，反正什么不好听就说什么。
    别的就别多说了。
    越是讨好，越没有用。
    他就不吃这一套，可能是年轻的时候被捧得太高了，他就爱被人嘲讽。那些好话都将他的耳朵听出茧子来了。
    “既然都已经安排上了，怎么能取消了？你这年轻人真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现在的年轻一代都怎么了，就会使心眼。”万丰老先生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