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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北城的第一个家。”
“不工作的时候,我一直只睡在这间房里。”
“抽烟,喝酒,写歌都在这里。只能在这里才睡的安稳。”
许甄抿了下唇,侧头看见他浓密的睫羽低垂,黑卫衣领口处露出的一截金属项链,很细,银亮色,衬得他那一片皮肤和锁骨白皙好看。
安静了半晌。
她应该说点什么的,但又没有像平常做主持一样接话去填补空白和沉默。
“我没和我妈住在一起。”
“不喜欢。”
许甄愣了一下。
他平静重复一遍,有点偏执:“不喜欢她。”
“我只喜欢你。”
许甄的手指被捏在掌内。
她踌躇须臾,勉力保持着平和不带感情的语调:“许忌,你…讨厌他们吗?”
要是换了她,她根本想象不出来,自己又亲又敬的父母,变成需要执行枪决的死刑犯,她会是什么样。
“没有。”
就像陌生人一样,不喜欢,也不恨。他跟正常人差太多了。他已经不把血缘当回事了。
正常人费心也很难解决的问题,和家人的关系,和朋友的相处,事业上和同事上级之间的客套。他根本就不当问题。
他意识到这些了。他知道许甄是个正常人,她有亲密的家人和朋友,也有自己的圈子。
他开始忧虑,她是否真能完全接受他的全部。
他的嘴唇被冻得苍白,唇心却是血红色,刚刚吻她太凶,被她的牙齿误伤而出的血。
他开口,像一朵枯败的花微绽。
“你能接受吗?”
“我和她是这样的关系,我是这样的我。”
许甄嘴角露出很淡的笑容,郑重其事地回:“可以,我是喜欢你,又不是喜欢你妈。”
“而且,你没有错。”
“你疏远她,不喜欢她,没有错。他们不是好父母,是他们对不起你。”
从没有人跟许忌这样说过。在他被骂被黑被孤立的时候。
所有人都觉得,许忌和他的父母就是一体的,像根上长出的芽,筋脉密连,只要根出了问题,芽一定也是坏种。
只有许甄对他说,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即使有血缘关系,你也是独立的个体。他们犯的错和你没关系。
你也不需要因为没法改变的血缘而强迫自己原谅他们犯的错误。
多大点事,都是亲戚。
这句话,在许忌这里不成立。他不喜欢,许甄也不会让这句话成立。
他轻吻她鬓边的发。
越过她的肩头,望着墙上的照片。
视线触到的每一张,都仿佛光阴在这一刻重现了一遍它流走时的痕迹。
在江城四中门口,学生会的桌子两张一拼,红色的横幅围住她放在凳边的细白小腿。她戴最细边的眼镜,肤色腻白得像玉石,专心致志地埋头工作。
第一次见到长大的她,他想到会挂在古人脖颈间的红绳观音像。
端雅,素洁,温柔。
她坐在左边,他刻意落在左边的手,刻意用左手别扭地摘下耳钉。
不算喜欢,只是有距离的试探。
观音会生气吗。
校庆时,她打着油纸伞,在青绿的光影下,梳着乖顺的麻花辫,慢慢地穿过画着梅花的屏风,身影窈窕宛如一张古画。
他只站在幕布边,望着她,想了一千遍,对不起,要怎么样说。他从没说过这句话。
酒吧里。
一场国王游戏结束。
紫祎举着手机,连拍了好几张。
她坐在角落,放空的眼看着屏幕上的深紫色的歌词,她手指抠着斜背的包带,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不喜欢他,甚至有点害怕。
许忌这样想。
窄窄的巷道,她在前面走。
他穿着很薄的衣衫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哪怕是心软,同情,在那一刻,坦白心意后的那一刻,也希冀她的回复。
冬季的寒风吹散她的头发。
也冷透了他的心。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挂在了墙上,像古时候的才子佳人皮影戏。
可他不是才子。
他的佳人没有回头。
一路走,走到深冬时节。
被卡住的鞋子,于她是倒霉,于他是幸运。
再一次的,望着她散落在后背的黑发,在风中翩翩。
他驻候的眼,终于看见她的脸庞,她的眼睛,像一湖结着厚冰又在初春慢慢融化的水。
她说:“许忌,你跟我一起吧。”
是开始。
一切。
然后,在平安果上写的名字,在凌晨去买的馄饨,在烟花下很深的吻,太喜欢了。
他又在她耳畔低语,想到她不存在的那些时间,每一天都是苦熬。
“和你分开之后,每一天都好想你。许甄。”
“想了三年。”
她从来没有听过许忌这么深情的告白。
她心跳得抽搐,从喉咙口一路酥麻到腰际。
许甄慌起来,口不择言道:“你…要不要换个衣服,你下面都湿了…”
她说完后就愣住了。
啊…这是什么话…好羞耻…好想撤回…
听着也太有歧义了…虽然她单纯只是想提醒他去换一下被雪打湿的裤子。
“不用换,我脱了。”
她急忙:“别别…别…先别脱,你先说话,你还有话和我说的对吧。”
许忌笑了一下,声音懒懒的。
“有。”
许甄的手抓着他环在腰间的手臂,吞咽一口口水后,轻声细语:“那你说吧,我都听着。”
她今晚势必要当一回开导他的知心姐姐的架势。然而许忌要的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