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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关系。”
他说得很冷静,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许甄呆了一下,就这么巧,两小时前,付清清在车上还跟她扯这事呢。
这会儿就应验了,她当时口口声声说,有没有,都是弟弟。
现在真实打实说明白了,心里的怪异感简直膨胀到极致。连刚刚小忌催她回家的几句话,无形之中都染上一种迷离的暧昧色彩,罪恶的,背德的。
她的心漂浮在空中,找不着一个坐标点,目光也跟着飘忽闪烁。
许忌凝视她。
“姐姐还会对我好吧。”
他声线很平,像一个不通人性的妖怪照本宣科,念出这一句话。
她倏尔抬眸,和他的目光交汇。
他脸颊瘦削,光从侧面打过来,更加单薄清瘦,深潭似的瞳干净清冽。
许甄看着他的眼。
读出一句话,姐姐还会对我好吧,像家人一样。
除开这句话,她再看不出一点别的杂质掺合其中,安静地就这样打消了她所有污秽的念头,违禁的遐想。
许忌是十五岁,是小将近三岁的弟弟。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姐姐。
仿佛是为了让她悬着的一颗心落定,把杂乱的线头都理顺,让因血缘而连接的羁绊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延续。
意会到这一切,她蓦地笑出来,唇角翘起,眼里水波流淌:“会啊,一定会。”
“你作业有什么不会做的,可以问我,学校里有事情,也可以找我的。”
许忌淡嗯一声,转回身,面朝书桌。
许甄:“那你有不会写的吗?要是没有…”
许忌低目在他的作业册,眼神有点空,冷冰冰回:“没有。”
她话被打断,怔了一下,暗自点了点头,就出了房间,锁扣转动,金属的声音明确。
笔握在指间,空白的括号里,他无意识一般缓缓描出一个字母,一遍又一遍,越画越深。
他唇抿得紧,似封印住了一只怪兽,在身体里。
高三一班。
期中考试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两天,江城四中,但凡重要考试都是按成绩来排教室,她被分到了实验室,是年级前五十名的考场。
一身红裙的年级主任张玉梅可能是位逛街好手,实验室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整场考试,从她进教室起,脚上基本没有歇过,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南,每一条走廊,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真就跟逛街一样。
偏偏她穿了双小皮鞋,踏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刺激神经,惹得人都无法专心读题。
这已经是第七次,许甄听见旁桌的同学极为厌烦地啧了一声。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抬了抬,放下笔,活动了几下手指。
最后五分钟,玉梅老师才放下她翘臀,安安稳稳在讲桌前坐了几分钟。
考试结束。
许甄从实验室出来,左走是教学楼的正门出口大厅,右边是实验楼的后门,那里正常情况下都是锁着的,只有考试或者消防演习,运动会时才会开。
她正欲左拐,却听见后门那里有几道尖锐的女声和啜泣声。
她以为自己做这套八市联考的魔鬼题做出幻觉了,侧面,目光渐聚焦在后门那一方亮白光处。
忽地,有人影闪过,是几个没穿校服,打扮艳丽的女生,姿态嚣张。
她抬脚靠近几步,她有种预感,这些人里,有她认识的那个。
身边也有几个女生听到声音了,走得比她更前面,表情兴奋又害怕,窃窃低语着。
“是陈仙,我靠,要不要去叫老师啊。去吧,去吧,佘曼下手很重的。”
旁边女生阴阳怪气地搭腔:“你算了吧,佘曼是明里就不好惹,陈仙也不是什么好人,茶死了…一天到晚说话那劲儿,我听着都替她恶心…”
“你和她是一个班的吧,这怎么扯起来的啊,高三高一,差这么远。”
“就陈仙喜欢许忌嘛,然后她也不当面说,我估计是怕被拒,就在告白墙里发东西,又是讽刺佘曼老牛吃嫩草,又是自作多的发偷拍的合照,反正看着贼不舒服。”
“然后就扯起来了?”
“内情我也不清楚,两个人估计之前也扯过,不知道…”
她们又絮叨几句,就走了,也没确定要叫老师什么的,仿佛就只是从这里路过,看了场热闹,讲了两句八卦。
许甄眼前的光亮随她们的离开变得开阔,她拨脚往后门走。
陈仙和许忌是一个班的,人如其名,长得也特别仙,白净的小脸,乌黑的杏眼,头发很长,发尾打着卷,梳成马尾,柔软的一束散落在肩颈,清纯又靓丽。
此时,她的马尾却七零八落的,被抓得像疯子一样,校服领口被扯开一截,大片胸前的皮肤露出,脖子手臂上有被指甲挖出的血痕,狼狈不堪,又楚楚可怜。
她们斜目看见来人。
佘曼抓她头发的动作一时松懈,陈仙直接踢了舍曼一脚,像兔子反扑,卯足了劲儿,佘曼被她一脚踢得半跪下来,嘴里骂了一句令人发指的脏话,口水跟着溅出。
舍曼的小姐妹见状,上去一巴掌,重重扇在陈仙脸上。
陈仙的小脸霎时鲜红一片,呜咽着又和那两人扭扯在一起。
许甄感觉自己这个学生会会长的出场就像是落进湖里的一块小石子,一圈波纹散去后,水面下该波涛汹涌,仍旧一点没影响。
她胸腔里闷得厉害,多少年,没见过这种血腥暴力的小学生打架场景了,竟然还是因为许忌打起来的。
她莫名其妙生出一种替家里的小朋友补篓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