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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纪长宁不爱穿裙子,每年会多买两套男生校服,好在文远纪律不怎么严格,校方和教导主任看在纪家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纪长宁穿男生的校服。
一个练体育的高大男生拍拍纪长宁的肩膀:“宁姐。”
纪长宁没动。
男生再次拍拍纪长宁的肩膀,加大声音输出:“宁姐!”
纪长宁吓了一跳,乍一回过神,取下一边耳机:“啊?干嘛?叫魂呢。”
男生把一个信封样式的小巧邀请函递给纪长宁:“刚才萧潇过来,她周末生日,想邀请你去她生日会,叫了你半天没应,她说还要回班再送邀请函,就托我给你送来。”
纪长宁下意识接过,萧家跟纪家有生意上的往来,纪长宁跟萧潇年纪一样大,感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萧潇不喜欢纪长宁这种不学习只在学校混日子的,纪长宁也不喜欢萧潇那种看起来成绩好实际上叛逆的,俩人保持面上的来往,按理说萧潇的生日会,纪长宁是不可能也不能缺席的。
但是,问题就出现在这个但是上。
男生见纪长宁又开始出神,他挠挠头,说道:“任务完成,我走了昂。”
纪长宁摆摆手,对着手中的信封叹了口气。
——“哎哟,日子该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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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文远门口全是豪车,季然抱着书包,轻车熟路从群车的缝隙中出来,再背上书包,走过一段马路,才到达公交站。
文远有宿舍,是很多学生喜欢的二人间,独立房间独立阳台|独立卫浴,装修精致,价格更精致。
从文远中学公交站到季然居住的城中村需要一个半小时,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初,北方的天气转冷,太阳落下时间越发早。
季然找到公交车后排的座位坐下,从书包中拿出单词本默念起来。季然兼职做家教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是医生,给她推荐了几篇在《柳叶刀》刊登的论文,很适合初学者了解学习,只是有许多专业单词不认识,她得抓紧时间多熟悉。
公交车到站,天色已经昏暗,路灯一个亮一个不亮,像缺牙的老人,这一片原本是拆迁区,错落排着低矮的平房和破旧的最高三层的小楼,当年的规划是做成高档小区,后来不知为何开放商放弃了这里,导致这一片区域与周围格格不入,犹如被时代和城市抛弃。
城中村的对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白蜡树林,冬天即将到来,叶子几乎掉光,林子那边是一座公园,连接着本市鼎鼎有名的别墅区,城中村的户主们时不时望过去,试图通过勃勃生机的树木,想象这里也变成如对面一般的豪宅。
好在这些都不是季然该操心的,她的家中早早亮起灯,季然用钥匙打开门:“我回来了。”
季家住在一个破旧小楼的三楼,楼下是她大伯一家。
事实上,这栋三层小楼的户主是季然大伯,大伯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当年什么都不懂,被忽悠着买了这栋三层小破楼,几乎耗尽所有存款。一楼不住人,充当地下室和仓库的作用,大伯住在二楼,而三楼原本是堆放杂物的阁楼,用半租半送的方式给了季然一家。
季家并不大,好在人口少,把原本逼仄的阁楼辟出两室一厅,白炽灯的灯光溢满小小的客厅,暖融融的很是温馨。
季妈妈在纺织厂上班,这周因为感冒暂时从12个小时改上8个小时,早早到了家,正在客厅中就着灯光绣花,她针线很好,花瓣栩栩如生,为此她常常在下班后接一些绣活补贴家里。季妈妈今天晃神一下,细小的绣花针戳到手指,她压根儿没感觉到,还是季然走过去,从季妈妈手中抽出正在绣的物件,查看季妈妈的手指:“妈,疼吗?”
“啊,然然回来了。”
季妈妈刚刚才反应过来,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她揉揉女儿的头发,如往常一般问道:“考试怎么样,你爸替你大伯在蔬菜市场看摊子一会儿回来,饿不饿,你爸中午做的手擀面还在冰箱,我给你下一碗?”
季然不是瞎子,看得出季妈妈状态不对,她理智地没有去问,放下书包走到季妈妈身后为她按摩肩颈,一边耐心回答妈妈的问题:“考得还不错,现在不饿,等爸回来再吃。”
大伯一家在蔬菜市场承包一个摊位卖菜,偶然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季爸爸会去帮忙。
说曹操曹操到,季爸爸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在门口换下满是泥土的鞋子,说道:“然然回来啦,今天你大伯特意给我留了一个包菜,正好然然喜欢吃。”
季爸爸抬起头,放下帽子、口罩和脖子间单薄的围巾,露出一大片被火烧后留下的疤痕,歪歪曲曲从后背蔓延到左侧脖颈再到与脖颈相接的一小半脸颊,乍一看很是骇人。
季然说道:“爸,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做饭哪用得着你们,”他对着妻子和女儿展开一个笑容,步履轻快地穿戴好围裙步入狭窄的厨房,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撑住灶台,一行眼泪顺着丑陋的疤痕没入到衣领中,他用围裙擦擦眼泪,故意朝外说道,“马上就好,今晚吃面,咱们然然最喜欢她爸做的肉臊了对不对?”
“对,”季然微微眯起眼睛,从学校中带回来的冷淡在到家后消失殆尽,“谢谢爸!”
季妈妈拍拍女儿的手,感受到肩颈传来的轻松,她带上笑容,重新拿起针线:“你们两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