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殿内，楚玉惜看着话本，却是半天没翻动一页，良久抬眸看着虚空中某一点，幽幽叹口气出来。
    距离楚玉麟行军离京已经十天有余，传来的家书说大军仍旧在路上，整体看起来顺利安全，没什么异动，她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叶寒司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照旧撑在椅子两侧，把怀里的楚玉惜圈在怀里，一张俊脸撇去平素的威严，只剩下温柔体贴:“怎么还在发呆？”
    冷香包围过来的时候，楚玉惜就知道他来了，笑眯眯回头亲了他一下:“麟儿的家书，总也没说什么详情，但我总是担心。”
    “放心，我留意了，近期没什么异常。”叶寒司撩起她一缕黑长柔软的秀发把玩起来，又拿着发梢挠她脖颈敏感处，舒缓她的情绪。
    楚玉惜被痒乐了，小幅度扑腾着求饶，声音含笑:“别闹，别闹我。最近周边各国怎么样，安分吗？”
    “如往年一般，该放松的都放松了，该警惕的也都警惕着，别担心。”叶寒司揉着她的发，拿过她手里的话本翻着乐。
    主将王帅有半生的沙场经验，他来信说无异常，那便一段时间都没有。
    信中提到经过行军整顿，军队出于防止体力消耗的考量，有意走的慢些，怕消耗马匹太快。
    故而保守估计也得走小半月，才能到了大元和漠北交界的北疆。
    因为地域分歧，交界处的北疆算是无人管束之地。
    但从人员构成来看，两国百姓都有，到也算是两国都管。
    如叶寒司所说，大军一路安稳无异常，成功到达北疆。
    老将王帅总是习惯性称先前一批到达的驻扎部队为先锋部队，但尽管如此他也很警惕不全信先锋部队探查的消息。
    倒也不是不信他们，而是保留质疑的习惯，习惯了警惕。
    主将王帅带着副将楚玉麟，往先锋驻扎部队主将谭士的军帐走去，一路招呼的人不少。
    王帅是老将，很多驻守兵其实都当过他的手下，对这个王帅很是信服敬佩。
    这也是叶寒司敢于把楚玉麟送来这里历练的原因，王帅做他师傅，绰绰有余。
    楚玉麟安静跟在王帅身后，看他指挥侦察兵再次了解周遭敌情和百姓状态，不解的谦虚问道:“前辈，不知这样做有何深意？”
    明明先锋部队肯定做过的事情，还需要再做一遍？
    王帅倒是没有摆架子，耐心解释说道：“每时每刻万事万物都在变化，更要随时警惕被敌军做出假象迷惑了。相比其他人，我还是更相信自己查到的。”
    楚玉麟赞同点点头，敬佩道：“晚辈受教了。”
    前面王帅点点头往前走，走了没几步还是转过头来一脸难受，像是终于忍不住的样子说道：“小子，你跟我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文质彬彬？老子半辈子在疆场痴笑怒骂，就没见过你这么文弱的人，看着就来气。”
    虽然这话很有针对性，一般人听了即便不发火也很难没脾气。
    但是楚玉麟敏感能听出来话里没有针对，就是单纯的无奈难受，于是他毫不介意笑呵呵道：“好，那前辈说怎么称呼您合适？”
    可能王帅说完那些话，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可是一看这孩子也不介意，心里莫名舒坦的跟着笑了：“跟下面人直接叫王将军，或者叫老王，都行。”
    一脸凶煞的将军笑起来，像个憨厚老实的普通劳力汉子，楚玉麟跟着他笑了笑，利落行了军礼:“王将军。”
    二人经人通报掀帐帘进了先锋部队主将谭士军帐，王帅直接开门见山:“老谭，根据你们查探的消息，现在情况怎么样？”
    谭士此刻正在看沙盘，随口回道：“非常安静祥和，甚至前几天探子回报说周遭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过年呢，好像大元和漠北两国边界苦寒之地变成了富庶大宣，年年有余不需抢夺。”
    这情形就连楚玉麟这种沙场新手都知道不对劲，蹙眉道:“漠北自古至今游牧为主，百姓凶悍匪气，一到冬天便急缺物资，南征北战抢夺物资，没理由到深冬居然物资丰盈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天天派人去查，到现在都没有异动，也摸不清是不是今年他们入冬时，抢占小国资源够过冬了。”谭士看着他们，无奈耸耸肩。
    “狐狸不露出尾巴，猎人如何跟踪?”王帅紧紧蹙眉，配上那眉心带着疤痕、饱经风霜的脸，很是警惕不爽。
    这次，漠北怕是藏着大杀器。
    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时候门口又进来一人，进来先无视他们，笑眯眯跟谭士弯腰行礼：“末将参见将军。”
    这样不给老将王帅面子，直接谄媚谭将军，颇有些踩低捧高的意思，王帅却没什么波澜，像是不知道。
    “嗯，”谭士很受用的点点头，随后说道:“这二位便是这次的后援军主将王帅，副将兼军师楚玉麟。这是我副将沙毕。”
    “参见王将军、楚将军。”沙毕看起来恭敬，实则敷衍行了大礼，随后退到谭士背后，像一只安稳听话的狗。
    很明显能看出来王帅不是很待见这个沙毕，他一进去，话都少了，没说几句话便带着楚玉麟出来了。
    “吩咐下去，趁大家还没有泄劲，立马让我方布防兵先部署防御工程。”王帅出来就直接跟楚玉麟这么吩咐，眉毛紧蹙，颇有些愁眉不展。
    “是。”楚玉麟虽然想知道为什么，但是王将军没主动说，自己也就没问，直接应下了。
    他找到下面转达了王帅的意思，先锋驻扎部队里布防兵跟着一起做防御工程，从埋伏到攻击点，全部都在动作着。
    不知道沙毕出于什么心理，直接往谭士那里汇报了，谭士很不爽的直接杀到王帅军帐，带着火气开问了：“王将军，您这布防为什么没找我商议，直接吩咐我手下的兵去做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只吩咐我的兵去做，你的兵做没做不归我管。”王将军面无表情、早有预料的样子，淡淡说了这话。
    谭士脸色这才好看些:“原来如此。但以我之见，行军半月最好还是照顾好了咱们一路风寒的士兵，之后再部署防御也不迟，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王将军，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