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出，四方皆震，楚惜玉无奈地揉着眉心，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叶寒司和楚玉麟。
    而楚玉麟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紧了紧又松了松，最终还是无力地放开了茶杯。
    他当是似懂非懂地明白姐姐今日叫自己来到芙蓉殿是为了何事，但这一切总变换在那人一念之间啊。
    她怪不得，怨不得，是她亲口所言，毫无关系，没有任何的想法或者心思。
    这一句句话在出声的一瞬间就将楚玉麟的灵魂冲击到崩溃决堤，他强忍着满心的痛楚，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是啊，李贵人所言皆是。”
    一瞬间，满堂皆寂，鸦雀无声。
    所有的荒谬和欢愉在被揭穿的那一刻就变成了荒谬的美丽，所有期待落到无底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转念间，楚玉麟想到与李芩瑛从前的种种，他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叶寒司。
    毕竟人家也算是皇帝的一个妃子，自己又怎能干涉她们的生活?甚至这会是个死罪，自己都也说不清。
    在心中楚玉麟深深地叹了口气，满是失落，甚至有些绝望。
    碎了一地的月光都补不上心口那份缺失。
    次爱无人可替，无物可换。
    他调整好自己面部的表情，尽量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失落和难过，只是表现得一副被冤枉后的烦躁罢了。
    “哈哈，皇上和姐姐可是好有兴致，我说你们今日怎就忽然将我们叫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这点破事?”
    楚玉麟干巴巴地笑了起来，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喉咙里是不是苦涩的。
    李芩瑛悄悄地看了一眼楚玉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道不尽的惆怅啊。
    “你们误会了，皇上和娘娘只不过是觉得我们这几个关系要好之人，有些时候嘛，应当多坐下来一起唠嗑唠嗑。”见到气氛如此糟糕，陆泓连忙赔着笑脸打了个圆场。
    李芩瑛摇了摇头， “皇上和娘娘莫要开玩笑了罢，爱情是人生何等大事，又岂能乱来。”
    站在一旁的楚玉麟不知道应当去心酸什么，难过什么，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没有资格去追逐那个人罢了。
    一唱一和地拒绝对方，一板一眼地推远对方，慢慢地将她赶离自己心上，越走越远，直到再也不见，只剩下满身的哀伤还有彷徨。
    无所欲言，不告而终，陆泓在一旁完全不知道应当讲些什么才能圆场了。
    楚惜玉也是全然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两人不是甜言蜜语恩恩爱爱地公布心思，而是深沉而迅速地将对方推离自己，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失败到这一步。
    尴尬的气氛中，楚惜玉只能无奈地瞄了一眼叶寒司，以表求助，但那人只是微微蹙眉，无何表示。
    有些不知所措地蜷了蜷手指，楚惜玉知道身边那人宽厚的掌心附上了自己的手背，她才有些心安。
    李芩瑛和楚玉麟，他们应当是那天造地设的一对伴侣。
    一开始她还不愿意接受这种想法，在叶寒司和陆泓的劝说下才逐渐说服自己同意他们俩的爱情萌芽。
    既然自己的弟弟对李芩瑛是满心的欢喜，做姐姐的也是于心不忍，而对方又是那天真烂漫的李贵人，教养甚好，自己也放心于她，后来也任由他俩发展，楚惜玉那时甚至都觉得自己以前是棒打鸳鸯，不知好歹，于心有愧。
    可明明就到了那个成熟的时机，本想在今日让他们彼此互袒心意，却没想到事情糟糕到这个地步。
    树都开了花，却没能如人所愿盼来结果。
    回过神来，楚惜玉环视了堂中一眼，楚玉麟和众人的距离拉得更开了，特别是与李芩瑛，李芩瑛手中的茶杯被一双小手捏的紧紧，头微微埋下，不敢与任何人对视，楚玉麟别过头，似在眺望远处。
    今夜的月光是无比的黯淡，连轩窗都不曾分予一丝一毫，满堂安寂，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和风声，就没有了其他动静。
    “皇上，娘娘，六王爷，我身体还有些抱恙，便先行一步了。”
    李芩瑛缓缓起身，柔声道，内心不安的，快点让她离开，违心话让自己的心痛苦得快要窒息。
    所幸也没有任何人为难她让她留下，楚惜玉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李芩瑛便匆匆跨出厅门，快步走了出去。
    楚玉麟的目光在那人起身的一瞬间便紧紧相随，直到暗淡的月光再也照不到她才肯作罢。
    楚玉麟哑然失笑，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座位，眼神里只剩下失落。
    “姐姐，这可便是你满意的结果了?”楚惜玉被这么一问，心中那愧疚之感越发强烈了。
    她全然没有能力去应对这些让一切变得难看的事情，可她还是自以为伟大，这样便坏了好端端的一顿感情了罢。
    楚玉麟看着楚惜玉没有应答的模样，心中也是一切了然。
    也好，也罢。
    看着弟弟这满心伤痕的失落模样，楚惜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刺痛她的心。
    她腿上蜷缩着一双冰冷至极的手，尽管有温热全方面地覆盖着保护着她，可她依然觉得自己的心跟着一起寒凉起来。
    “别怕。”忽然上边一声淡淡的喉音传至耳边，楚惜玉抬眼看了看叶寒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但她还是手足无措罢了。
    “没关系，有我。”叶寒司又轻声道。附在楚惜玉手背上的那一掌温厚小幅度地紧了紧。
    看了一眼在一边傻愣的陆泓，陆泓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皇上让自己帮助楚玉麟。
    其实他本来就有这个意图，看着楚玉麟那失落失望至极的模样，打动了他心中最为柔软的一处相似，不禁为之所动。
    真的很像，特别地相似。
    他理了理头发，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了楚玉麟，温声道；“玉麟，走吧。”
    “去哪儿?”楚玉麟抬起头，满脸茫然无措。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会迎接他，但他总不能逃避。
    陆泓不紧不慢的，“去喝酒啊，带你去最好的酒楼，消最愁的愁。”
    看了看楚惜玉和叶寒司，楚玉麟整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去吧。”楚惜玉轻声道，同时叶寒司也点了点头。
    “好。”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楚玉麟起身时有些无力罢。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