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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把药先收起来,没准她一会就回来了。”杨左侍也被动静惹来,不过她张望了下四周,又不紧不慢把两人都召了回屋。
因为杨左侍的话,院子里很快就恢复了宁静。
沈离枝紧张盯着垂花门方向许久,这时才缓缓松了口气。
少了被人发现的危机,就连紧绷地后背都不禁往放松了下来。
李景淮察觉手心被细弱的气息拂过。
绵软触感蹭在他手心,好像是一个轻柔的吻。
他将视线重新移回被他桎梏在眼前的少女上。
鸦鬓雪肤,水眸盈盈。
因为烟熏火燎而微红的眼尾,像是醉酒后那夺人心魄的艳光。
李景淮呼吸一窒,脑子里不知道为何闪过伊成瑞的胡言乱语。
可他既不是圣人,也不是佛子。
此情此景,心底会有触动,也是实属正常。
沈离枝本就生得昳丽冠绝,但是平素遮着、掩着,便没有让人觉得她有多美,这才会有猝不及防、毫无防备地被攻陷的错感。
这就是手段?
先是借由醉酒,肆意地挑拨他,然后又散播流言引他注意。
他倒是像只小狗一样,被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勾着团团转。
如今居然还真得亲自送上门来。
李景淮慢慢蹙起眉,他好像许久不曾有过这样无端受制的感觉。
但是身处高位,他并不喜欢掌控无法预料之事,也厌恶被人牵制。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背着光的缘故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当然,如梦方醒的沈离枝也并不敢放肆看他。
她的视线依然下意识低垂,只有长睫随着呼吸轻颤,像是初生的脆弱羽翼在小心试探着气流之中的危险。
空气像停滞了一样凝重,雨夜过后的闷燥如大网压在人心头,又湿又粘。
“沈知仪。”
听见他的声音,沈离枝才将那双映着日光明晃的眸子抬起。
李景淮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黑珍珠一样的瞳仁上倒映着,他扯起唇角,有些顽劣地挑起笑,忽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生得很像沈明瑶。”
话音出口,他身上的凝重,脸上的不虞,一下都消失了。
所有的悸动、牵绊,并不是因为她‘拙劣’的勾引,只因为这张脸不是?
沈离枝目光定定看着他须臾,如此刺人的话也未曾让她神色有任何变化,该难堪,该愤怒,该嫉妒?
她的唇瓣漾开浅浅柔柔的笑。
秀眉连娟,微睇绵藐,让人色授魂与。
即便在李景淮心里已经垒起了重重防线,这一刻还是会怔忪须臾。
沈离枝微微歪着头,额前的刘海碎发轻柔拂过她的笑眼。
她声音轻柔,像穿过绿叶繁花的轻风,带着一种往来自在的随性。
“太子殿下,这不正是奴婢来东宫的缘故么?”
若不是因为她长得像长姐,此时此刻的她根本不会来上京,而是还在抚州,等着父亲安排的下一门亲事。
说到底,她会在此,也全是因为太子的缘故。
李景淮看着她,缄默片刻,分不出她究竟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强颜欢笑。
不过,既是知道,为何还要来?
“原来,沈知仪是不愿意侍奉东宫。”李景淮声音重归低沉清冷,两人虽然隔着一步的距离,但被他的话生生再次划出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浅褐色的眼底像凝着一团光,是倒映着沈离枝的雪肌。
沈离枝刚刚启唇,太子的第二句话随即到来。
“正巧,近日有人向孤讨人。”
沈离枝那一声极低的我没有,被他的话压来下去,她一时间光顾着微诧,忘却了辩驳,傻傻地仰着脸,一副乖顺的模样。
李景淮怎会相信她真的乖顺,若是乖顺不惹是非,又为何会短短时日让宁远伯府的人上门。
“乔辛宴向我要你。”李景淮轻笑,“若你不愿呆东宫,就走吧。”
他才说完,似乎早已忘记自己来时的目的,再退一步,转身时的袖摆不轻不重扫过沈离枝的手背。
他抬脚,走得利索果断,袖子却被一股小力一扯。
李景淮停步侧头,从自己绷直了的袖子往回看,直到看见袖子的端头被指尖莹润的小手牢牢拽住。
“殿下,我愿意呆在东宫的。”沈离枝语速很快,好像慢上一点真会被太子送出东宫。
送给那什么乔公子?
“当世子妃不好,情愿在东宫做一个奴婢?”李景淮一边说道,毫不客气抬手从她指间抽回自己的袖子。
听到世子妃三个字,沈离枝这才想起乔辛宴是谁,不就是严府大婚那日,错将她认作沈明瑶的乔世子。
即便他不是心中有旁人,沈离枝也并不想匆匆再许给人,父母之言不可说,难道即便做了东宫女官也会没有半点话语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