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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顾先是做到了,但他爱工作,胜过爱蓁蓁。
那一年莫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离开了敦煌之地,心却一直留在那,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深陷敦煌,哪怕在日后的创作里,她脑子里响着的还是那驼铃声。
她在想,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薛顾先了,那个时代,像是他们那辈子的人,好像爱上一个人就来不及忘掉了。
是盛子炎主动追的她。
她是如何为薛顾先痴狂,盛子炎都看在眼里。
盛子炎跟她说,你该给我个机会,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莫婳摇头说,心满了,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盛子炎也没强逼她,就在她身边相伴,任由她怎么说他都不离不弃。知道她喜欢敦煌,于是他笔下就都是敦煌。
敦煌的山,敦煌的漠,敦煌的日月,敦煌的烟火……还有,她思念又不敢面对的石窟。
尽数都在盛子炎的笔下,栩栩如生。
尤其是石窟里的壁画,都被他尽数跃在纸上。
她惊叹盛子炎的绘画,又感叹这是个耗时间耗精力的创作。盛子炎则跟她说,因为对方是你,所以值得我耗费时间。
他将她的思念都画在纸上,等她落泪时,他递上纸巾打趣地说我的画原来这么惊天地泣鬼神呢?
她破涕而笑,问他,你说谁是鬼?
盛子炎抬手轻抚她的眉骨说,“你是女神,你的信仰在敦煌,我的信仰是你。”
信仰,痛又难忘。
直到,薛顾先娶了江蓁蓁。
婚礼她参加了,江蓁蓁问她,雪桦,你会恨我吗?
她笑着帮江蓁蓁抚平裙角,跟她说傻子啊你,我恨你的话还能来吗?她指着盛子炎的背影说,你看,我对象呢。
江蓁蓁抱住她,嗓音哽咽对不起,我真的是太爱顾先了。
莫婳回搂着她说,我知道、知道……没关系的,我现在挺幸福,真的。
她希望江蓁蓁能幸福,所以那几年她都只是跟江蓁蓁电话联系,极少再踏入敦煌。她忘不掉薛顾先,又生怕蓁蓁看出来心里为难。
渐渐地,蓁蓁在电话里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直到有一天她说雪桦,我打算带小执离开了。
那个时代的人没勇气离婚,却有勇气远走他乡,离开伤心之所。
她回了敦煌,对着薛顾先一通骂,骂他没责任心,骂他太自私,骂他既然不珍惜婚姻倒不如离了,给蓁蓁一个痛快。
薛顾先当时喝得挺醉,声音哽咽地说,我想着只要是没离婚,她终有一天会带着孩子回来的……
她狠狠给了薛顾先一个耳光。
这一切,盛子炎都看在眼里。
薛顾先出事那年,她正好一曲《飞天境》享誉国际,国内更是连连演出,受到广大观众好评。
时隔多年她再回敦煌,却是冒着暴雨和泥石流的危险疯狂地寻找薛顾先。她跟着救援队的人不停奔波,甚至以为薛顾先是被泥流埋了,挖得手指头都出了血。
那时候暴雨冲刷山墙,随时都有泥石流再次爆发的危险。盛子炎对她又气又心疼,在大雨里抱住她,大吼,“不要命了吗?都多少年了,你为什么就对他念念不忘?哪怕他有可能死了!”
她跌坐在雨里,哭。
那是盛子炎第一次跟她发脾气,追了她那么多年,她头一回见他暴跳如雷。
见她哭,盛子炎终究还是缓和了情绪,说这么多年你可以不爱我,你也可以心里有他,但是我求你,多心疼心疼自己,好吗?
她哭得更凶,跟他说我来敦煌不是因为对他念念不忘,我是要对蓁蓁有个交代啊,我不能让她没有丈夫啊……
那一年她没对盛子炎说出口的话是我其实早就接受你了,在蓁蓁的婚礼上,我指着你对她说,你是我对象的时候……
后来盛子炎问她,你是在薛顾先出事后爱上我的吗?
他总以为没了薛顾先,她的心才落在他身上。
她也不解释,跟他说,也许吧。
其实在之后的岁月里,每每她看到盛子炎为她画过的敦煌,她对他的爱就更深沉一层。
她不理解薛顾先当年怎么就舍得让蓁蓁走,也不懂江蓁蓁之后的狠心不见。她见过蓁蓁口中的小执,随了母姓。
薛顾先出事那年,江执就在敦煌,单薄的身子,一脸的倔强,他跟胡翔声说我要找到薛顾先!
她将江执拉到身边,给他擦脸,问他,如果再也找不到了呢?
江执有着超出他那个年龄的隐忍,说那就一直找。
……
他该是不记得她了,当时也只是一面之缘,像是他多年后认为他只是见过那张照片。
后来江执在魔鬼城差点出了事,她急匆匆赶到敦煌,将胡翔声一通劈头盖脸地骂,既然蓁蓁不在国内,那她就打算先带走江执回家照顾。
胡翔声说,江执已经被家里人接回国了。
她以为是江蓁蓁,胡翔声摇头说,不是,蓁蓁一直没回来过。
……
盛子炎进餐厅的时候,莫婳一直在发呆。他没惊扰,坐下后见她杯中水凉了,又叫服务生添了些温的。
她胃不好,不分四季,但凡碰着点凉的就犯毛病。
莫婳从回忆里走出来,对盛子炎说,“其实江执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他很好。”她说着,伸手比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