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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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棠说什么都不要,“我跟祁余都好多年朋友了,他在外地修壁画,我过来帮帮忙应该的。”
    祁师傅不会说客套话,就一个劲地谢谢。等转头一看货款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
    听说最大头的钱在一幅拓画上,祁师傅搓搓手说,“棠棠,咱摊位上的拓画不值什么钱,万一人家反悔了找回来……”
    盛棠笑说,“这拓画啊就跟戈壁滩的金丝玉一样,碰上喜欢的你报五万他都买,碰上不喜欢的你报五百他都嫌多。祁余没回来,我就做主帮您多卖点,多出来的钱您也好做爱心奉献不是?”
    祁师傅自小是吃过苦的,所以平时秉承着钱够花就行的生活宗旨,经常会捐些钱给乡下的贫困小学,也就是他小时候上过两年学的学校,成立年头虽长,可生源少,山连着山的地界,小孩子们上学都困难。
    今天的摊子收得早,盛棠帮着忙前忙后的,看得祁师傅挺心疼她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盛棠倒是不觉得,跟祁师傅说自己都是个马上要进石窟里历练的人了,这点活不算什么。
    “再说了,我以前进深山老林里写生一待就是一两个月的,荒野求生的日子都过过。”
    祁师傅知道她画了一手好画,说,“我听祁余说了你要在敦煌待一段时间,也好,他也快回来了,你俩正好可以相互照顾……”
    盛棠抱着个大箱子,几乎都能挡住整张脸,声音从箱子后面传出来,“祁师傅,我跟祁余是很好的朋友。”将箱子往地上一撂,手脚利落地收拾字画。
    多余的话没说,点到即止,祁师傅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他儿子没戏。心叹,多好一姑娘啊,又漂亮又有才的,可惜了,成不了自己家的姑娘。
    盛棠往箱子里收拾拓画的时候放慢动作,摊子上总共五张拓画,除去今天被买走的只剩两幅图案,其中重复的有三张,剩下一张是拓着“莫高窟”字样的图样。她手持着这张,想到的却是被大胡子铁锈男买走的那张。那男人看着不像是轻易上当受骗的主儿,当时她是瞥了一眼拓画的,是有点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还说不上来。
    转头看着祁师傅问那幅拓画的来历,祁师傅笑呵呵的,“就是收来的,你也知道咱这个摊子也不重要卖拓画,现在拓画卖不动了,没人买。”
    再深问祁师傅就不清楚了。
    盛棠没再追问,想着也许就是一幅没什么的拓画吧,可能对方就是有眼缘?
    可能吧。
    第004章 我是因为热
    翌日,毫无例外又是个大晴天。
    江执起床的时候嗓子跟冒烟了似的,喝了大半缸子水,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疼。还不到七点,窗外就已经是火辣辣的大太阳了。
    他低咒了句“妈的”,对于喜欢在寒冷地带待着的他来说,这里的气候是最大的考验。
    敦煌这个地方,全年日照超过3246个小时,蒸发量2486毫米,如果不是今年罕见的一场大暴雨,那平均降水量就只有399毫米。夏天能热到40c以上,冬天能冷到零下20c以下。
    干燥、被沙漠戈壁四周环绕的西北之城,却是古丝绸路上的咽喉锁钥,传奇般跨越千年绵延到了今天。
    洗漱的时候江执站在镜子前瞅了许久,然后拿了剃刀沿着微长的发梢顺到发根,一缕缕头发顺着刀刃而落。人有精分人格,他的发质也有精分发格,微长的时候有点自来卷,短发就挺拔抖擞了。
    涂上剃须水,泡沫揉了满脸,他习惯用传统剃刀,一刀刮下,刀面上头堆了泡沫和胡须,刀面下头是刚毅的下巴轮廓。
    顶着一下巴的残余泡沫和胡茬冲了个凉,等再出来时,镜子里那张脸英俊清爽得很,眼色锋利,藏着些许冷意和不羁。
    出门的时候,前台两个小姑娘瞧着江执的背影窃窃私语,“是咱酒店的住客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帅啊。”
    肖也一早就到了酒店大堂,混了杯茶,不知是用美色骗的还是人家酒店本服务就热情,总之,瞧见一身清爽的江执时,他舌根底下还泛着一丝刚刚呷茶后的甜。
    “这么看你就舒服多了。”肖也起身笑,朝着他上下一比划,“行啊,尊师重道,注重仪容仪表,好的开始。”
    江执不领情,一盆冷水浇了热火朝天,“我是因为热。”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敦煌,被戈壁沙漠环抱的弹丸之城。
    遥远又瑰丽,千百年来它就存在于一眼望不到头的茫茫戈壁中,在胡琴声中,在传唱的戏曲中,在飞天舞中。
    江执和肖也窝在一辆小面包车里,车子开得飞快。敦煌城区的面积不大,没一会儿眼前就是没边儿的戈壁。车轮碾得地上的沙粒打在车身和车玻璃上啪啪直响,在这种路上开这种车最好,皮实。
    司机姓包,给敦煌研究院开了二十多年的车了,风里来沙里去,整天乐呵呵的,健谈,土生土长的西北人,脸晒得黑红。长期跟研究院打交道的包师傅,张口闭口聊得不是石窟艺术就是石窟保护,也大有半个学术学者的架势了。肖也随和,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去,两人说得热火朝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这次大暴雨的事了。
    “有的石窟辛辛苦苦修了十多年,说灌就给灌了,混着泥土沙子草皮的,气得老师傅都跟着直跺脚。”包师傅说到这啧啧了两声,又夹杂了一声惋惜长叹,“要不说你们这些修复师啊工程队啊太不容易了呢,肖工你是刚回来不知道,你师父这阵子要么石窟要么研究院,都没怎么回过家。哦对了,新疆有意思吗?风景比咱们大西北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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