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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要走,庭柯忙爬起来抱住了他的腿,哭喊着,“叔叔!叔叔你最好了,你给我留一半好不好,不然我爸爸真的会打死我的。”
“滚你妈的!你老子打死你跟我有什么关系。”男人一脚踹开了庭柯。昏暗的胡同里倒映着男人潇洒离去的背影,而他那扭曲丑陋的影子却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男人那一脚踹在庭柯的腹部,力气之重,疼的他浑身直冒冷汗,再也提不起力气朝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哭喊了,只能把自己蜷缩在冰凉的地上,又时不时地对着自己的肚子吹几下,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点疼痛似的。
就这样,庭柯一边吹一边缓,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终于勉力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深夜的长巷里,一个瘦弱的小孩儿只能扶着染满灰尘的墙面才能坚持着走下去。
他走的很慢,却始终没有停下。
远远看去,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就好似秋风中的枯叶一般,不堪一击。
可细看之下,那小孩儿坚毅不屈的小身板却又好似夏日长风中的松柏一般,百折不回。
到了家,庭柯来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拿出挂在脖颈之上的钥匙,插进了锁孔,拧动两下,打开了家门。
然还不等他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酒气就混杂着难闻的烟草味一起扑面而来了,庭柯皱了皱眉,忍着喉咙里想咳嗽的冲动,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他没敢开灯,只得悄悄摸黑往里走,走着走着,就听见“铛铛’的一声脆响——是他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酒瓶发出来的声音。
庭柯心下一惊,连那微弱的呼吸声都跟着戛然而止了,一双琥珀色的浅瞳在漆黑的夜色里立即亮起一片警惕的眸光,他既紧张又害怕,那无措的模样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奶猫。
忽然,一片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就撕开了一片狭窄的夜色。
庭柯眨了眨眼,看见一个满身污秽的男人正躺靠在堆满酒瓶的沙发里,他怕极了,颤抖地喊着,“爸...爸爸。”
“嗯,”那男人没睁眼看他,只是醉醺醺地说,“把...把钱给...给我放桌子上,就...滚...滚吧。”
“爸...爸爸...”一提到钱,庭柯就更委屈了,一颗接一颗的豆大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钱...钱被一个叔叔抢走了。”
男人倏地睁开眼,怒视庭柯半晌,“我说,把钱给我放在桌子上,就滚,你他妈的听不懂么!”随着他的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个结结实实的酒瓶。
但好在他喝醉了,手上没什么准头,不然这个酒瓶还不等落在地面上,就已经在庭柯的脑袋上炸开花了。
这一声脆响之后,庭柯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想赶紧跑出去,可一双腿却像是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给老子说话!”男人见庭柯不说话,只是抽抽地哭,更是怒上心头,从手边拿起一个酒瓶子,又是奋力一砸。
这个酒瓶是直直朝着庭柯脑袋去的,电光火石之间,一直逆来顺受的庭柯忽然下意识地往左侧偏了偏身体,反应灵敏地躲开了这个酒瓶。
但迎来的,却是更粗暴的虐待。
那男人本就因为庭柯没拿回来一分钱而憋着一肚子火,现在看这小崽子居然开始反抗他了,心中的怒火直接被那劣质的酒精给催化到了顶峰。
他蹭地一下就从沙发上起身,三两步就走到了庭柯的身前,一脚把他踹出老远,“胆儿肥了是吧,敢跟老子对着干了是吧。”
男人喝瞎了眼,眼里只看得到庭柯哭唧唧的怂样,却没看见庭柯被一地玻璃碴划的浑身是血,而庭柯也浑然不觉似的,只说,“没有,爸爸我没有,爸爸我错了,我错...啊!”
庭柯所有认错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因为那男人没再给他机会说话,只是一脚接一脚的往他那瘦弱的身躯上踹。
“错了?我让你错!让你错!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做?知道错了为什么还不改?啊?为什么不改!为什么要犯错!你他妈到底为什么要犯错啊!”他这些语无伦次的话不知道是在说庭柯,还是在说他自己。
只是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每说一句,脚下的力气就重一分。
很快,躺在地上的庭柯已经不哭了,也不求饶了,更是一动不动了....
迷迷糊糊中,庭柯在想,妈妈,宝宝好疼啊....要妈妈吹吹....
庭柯那次被打的很重,身上被扎进了很多碎玻璃不说,左侧的肋骨还断了三根。
好在那晚有邻居听到动静及时报了警,不然,庭柯真的要去找妈妈吹吹伤口了。
但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那男人被警察带去派出所教育了半个小时,又写了一份保证书之后就被放出来了。
一个月后,庭柯才将就休养好了身体。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庭柯在这次休养中居然还胖了一点儿,看着比之前那副营养不良的小可爱更加圆润了一些,也看着更加可爱了一些。
只是家暴是个无限循环的恶习,虽然这一个月以来庭柯没受过什么严重的伤,但身上和脸上的青红痕迹却从来都没有断过。
今天是5月20号,是当代新潮年轻人们所谓的情人节,同时也是庭柯的生日。
去年这个时候,庭妈妈还给庭柯亲手做了个小蛋糕来着,是他最爱吃的奶油冰激凌蛋糕,蛋糕最外面的一圈还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