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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壶后他说,“我已经放在二少床头了。”
宗冼廷转脸看他,问道,“什么时候放的?”
徐节说,“下午回府拿印章的时候。”
印章确实是宗冼廷让徐节拿的,下午逛完铺子,在去见米康川之前,宗冼廷让徐节回家去拿,因为宗冼廷很清楚,今晚与米康川谈的合作,是一锤定音的事儿,走走过场而已,到最后还是要签合约,即签合约,就得盖宗章,而宗章一直是存放在宗府的。
宗冼廷原本是想看看那壶,提醒自己,不过没壶也没关系,他掸了掸手,轻声说:“放了就算了,随我去看一看沐姑娘。”
徐节小心地看他一眼,却见宗冼廷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寡淡的近乎冷情。
徐节嗯声。
宗冼廷迈步往大太太院里走。
因为沐青溪高烧的原故,大太太院子里一片鸡飞狗跳,下人们进进出出,脸上俱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的样子,看到他进门,撞见的人都恭敬地喊他一声二少爷,他如常的点头,算是回应,并不说话,脚步不疾不缓地进了正院。
大太太的正院一直都是她在住,宗佩铭小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但宗佩铭长大后就搬了出去,有了自己的院子。沐青溪被带到宗府后,大太太就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这是一种喜爱和看中的表现。
大太太无女,这一生也就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搬出去了,她多少还是寂寞的。平时儿子又忙,鲜少来陪她,她又极不喜欢二姨太,宗亲里的那些女眷们虽也能来陪她搓牌聊天,但终究隔着一层肚皮,并不是什么话都能聊,陪那些不但不能让自己轻松,还累。
可沐青溪就不一样了,她是她娘家弟弟的孩子,也就相当于自己的孩子。还是个女孩,都说女孩是娘的小棉袄,沐青溪来了之后,真的暖了大太太的心。
沐青溪不但长的温婉,眼神干净澄澈,就是心灵,也是干净澄澈的。
她一方面奉大太太为姑妈,一方面又待她如亲身母亲,还一心帮助宗佩铭打理商铺,让他被宗亲们认可。
沐青溪做这些不是为了功,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宗佩铭,她只是不想让大太太整天唉声叹声愁眉苦脸。
她的孝心,大太太看得出来,是以,就越发的喜爱她。
如果她不是自己亲弟弟的孩子,大太太就会让宗佩铭娶了她。可她是自己亲弟弟的孩子,那就娶不得。娶不得,那就把她当女儿一般的待着。
虽然没有举行认亲过户的仪式,但大太太是真拿沐青溪当女儿看的。
女儿病了,她能不忧愁吗?
尤其,从中午开始就高烧,一直烧到四十二度不降,这多危险呀!
大太太眼见医生走了,药吃了,沐青溪的高烧还没退下来,就气急败坏地说:“什么庸医!看了三趟了,一个简单的高烧都治不下去,不用挂牌了!”
宗府虽不涉政,可势力却很大。
大太太是宗家长媳,出口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她若执意让那个医生不能挂牌,那么,那个医生就甭想再混这口饭了。
沐青溪一听,慌忙伸出手,拉住大太太的手,声音虚弱地道:“姑妈,不管医生的事,是我自己的身体原因,你别开罪他。”
大太太拍着她的手说:“他治不好你,那就是庸医,庸医还挂牌,那会害了更多人。”
沐青溪摇摇头,“我知道姑妈给我请的医生肯定是成州城内顶好的,既是顶好的,就不可能医术不行。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身体的问题,我知道的。”
大太太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把她的手塞到被窝里,又拢了拢她下巴下面的被子,不苟同地说:“你就是太善良了。”
沐青溪微微笑了笑。
刚打听到沐青溪养病的房间,被下人们带过来的宗冼廷还没进门,隔着一道圆弧般的镂空雕花木门,隔着大半个客室,隔着一道门槛的距离,他听见了里头姑侄二人的对话,眉梢轻不可察地挑了一挑,想着今天早上沐青溪喝酒的场景,她临走前那一眼的绵里藏针,心想,善良?呵!怕是只对大太太一家人的善良吧!
宗冼廷收敛情绪,面色裹着如常的冷淡,却又恰到好处的温润,他虽然不客意表现出疏离,但周身的气息都表达着强烈的排斥。他排斥跟大太太有关的一切,包括这间屋子,他都不愿意踏入。但身为宗氏子孙,哪怕再不愿意,也得将表面功夫做好了。
宗冼廷挥了一下手,让仆人进去通报。
仆人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冲他说:“大太太让二少爷进去。”
宗冼廷嗯一声,在仆人的带领下,绕到沐青溪躺的卧室里。徐节在后面跟着,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
进了屋,卧室里的情景就一目了然。
大太太坐在床头,床是深木的,床幔一层又一层,轻纱挡住了床内的女子以及床上的一切,从宗冼廷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床上铺着的红黄鲤鱼嬉戏的被面,以及大团牡丹花包搌布裹着的床尾,屋内候了三个下人,均是一脸担忧。
宗冼廷歉然温和地冲大太太喊了一声,“大娘。”
大太太转头看他一眼,问道,“回来了?”
宗冼廷说,“嗯。”
大太太道,“听说你今天带着布钟祥去转了北街的铺子?”
宗冼廷说,“是。”
大太太问,“北街的铺子与原来的比起来,如何?”
宗冼廷实话实说道,“进步了许多。”
大太太听着,洋洋得意,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