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巫千秋的身体在一阵诡异的抖动后，突然胀大了无数倍。
    身后控制着巫千秋行动的是个中年模样的人，一见此景，心中便已了然——巫千秋这是要自爆！
    中年男人紧紧压着巫千秋躁动的身体，有条不紊地将灵力探入他的身体，按照以往的经验，这能有效地阻断自爆之人与丹田的联系。
    但是，中年男人失算了。
    巫千秋过分年轻的脸上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意，嵌在他苍白如纸的肤色上，更显诡异。
    巫千秋的丹田沉静得像一潭死水，促使他身体异常的是他全身的经脉和血液。
    尚未走远的钟天羽三人听到空中传来瘆人的笑声：“巫神意志，岂是你等凡人能够违逆的！属下誓死为巫神大人效忠！”
    紧接着，异象陡生。
    巫千秋身体周围弥漫起一股鲜红的血气，那名始终掣住巫千秋的男人刚刚表现出诧异，下一秒他的手里已经没有握住实物的触感了。
    变故发生地极快，包括那名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老者也是在巫千秋彻底化作血雾后才反应过来，这时候想要阻止变得极为困难。
    空气中的血雾形成之时，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没入了原本就离巫千秋很近的钟离绝的身体内。
    老者眼中寒芒一闪，他飞快地下达了命令：“离开钟离绝，四象灭杀阵启动！”
    原本处在钟离绝身后控制他的人前一步刚刚撤开，后一秒钟离绝像是发狂了一般仰天长啸，他的双眼变得血红，裸露在外的肌肤青筋暴出，若有若无的血雾在他周身徘徊辗转，经过他身体的空气都发出滋啦滋啦地响声。
    以钟离绝为中心，四位高阶灵帝各站一方，复杂的阵纹随着他们双手运动的轨迹不断成型，转瞬之间，一个由四个能量源为起始点的四棱锥式屏障彻底形成。
    棱锥的顶点，有一束能量柱直射而下，正对钟离绝的头顶。
    隔着稍远的距离，钟天羽依然能感受到那光柱中蕴含的强大的毁灭之力。
    “巫千秋，献祭了自己。”红叶神色肃然地观望着那边情形，原本以为剿灭巫族的行动会一帆风顺，没想到事态的发展还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钟天羽抱着钟离玄逸的手紧了紧，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虽然我们早就知道巫千秋别有用心，但对于他如何实施反击却无从得知，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巫千秋看中我，是想让我成为这最后一环的祭品，去成就他口中的巫神。”钟天羽皱着眉。
    从天而降的灵帝破坏了巫千秋原本的计划，他的眼前只剩下两条路，一是身陷囹圄任这些人族宰割，二是依靠现有的条件完成他计划中的最后一步。
    很显然，巫千秋选择了后者——牺牲自己，成就大业。这是一个极具风险的选择，但没有博弈就没有赢的机会。
    “决不能让他成功，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忽如其来的虚弱声音在钟天羽脑海中响起。
    这让原本就担心灵儿状况的钟天羽惊喜万分：“灵儿！你的伤势怎么样了？需要我准备些什么给你疗伤吗？”
    然而，灵儿在一句话后又沉寂了下去，无论钟天羽如何呼喊，都没有再得到任何回应。
    钟天羽只得放弃，但他牢牢记住了灵儿的话。
    “巫神，是巫族所有人敬仰的领袖，据说若不是这位领袖突破了界面的力量上限飞升到上界，就算其他几大种族联合，都不可能将巫族覆灭。他是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红叶的解释恰好印证了灵儿的忠告。
    “你觉得，他们的胜算大吗？”钟天羽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变化，现在还处于僵持阶段，看不出胜负。
    “不好说。”红叶略显迟疑。
    棱锥形的光幕之下，钟离绝全身衣衫炸裂，皮肤下不仅仅是凸出狰狞的青筋，还有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在不断流动生长，一股黑色的能量从他的身体内散发出来，与头顶的光柱形成对抗之势。
    尽管四位灵帝已经在极力压制此处动静对外界的影响，但强烈的余威还是渗透出来，地上的砖瓦纷纷翻卷倒飞，包括那座钟天羽之前待过的建筑都在猛烈的能量波动中显得岌岌可危。
    钟天羽三人不得不一退再退，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就算是已经灵皇巅峰的钟天羽都感受到风中传递来的威胁。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们…会成功的！”飞蓝云提出了最稳妥的建议。
    钟天羽没有否决，眼看着能量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钟离绝的方向，立即转身：“走！”
    因为钟离绝布置下的天罡蔽灭阵被钟天羽和那几位灵帝里应外合破除了，皇宫中的巨大动静自然逃不过广大人群的注意，这时候皇宫的几个大门外，已经挤满了凑热闹的人。
    若不是皇宫天然的威严和具备专业素质的皇城侍卫维持秩序，这些人恐怕会直接冲进去。
    钟天羽三人没有从正门走，他们找了一处侍卫稀少的墙壁翻了出去，这时候，他们已经不怕被宫中的暗卫发现了。
    没人有比他们更清楚宫中发生的巨变。
    钟天羽三人去了离皇宫不算远的一座食楼落脚，选择了最顶层的豪华包间，从这里的窗户望出去，能看见宫中耸立的修炼塔。
    钟天羽此刻却忽略了最为显目的修炼塔，目光落在另一处隐约闪烁着各色灵力的地方，由于建筑的遮挡，他并不能看得真切。
    “你打算怎么办？”红叶开口问道，俨然将钟天羽当做了主心骨。
    “那些孩子，还有嫣儿和师娘，都已经送出去了？”钟天羽不答，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都已经在城外了，钟离绝先前让守城士兵着重排查的是我们几个，那些孩子出城倒是很容易。”红叶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在乎皇城沦陷与否，”钟天羽看了一眼被安置在一旁的钟离玄逸，目光坚定，话锋一转，“等着吧，我不会让巫族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