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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岩想了想,疑惑地说:「我怎么觉得我跟你说的,和你跟我说的,是两回事?」
许平川不屑地笑了,他说:「装,你就装吧,谁疼谁知道,半夜别在被窝哭啊,影响我睡眠。」
舒岩躺回到床上,双手枕着头,他看着天花板的墙壁开始有了一些细微的缝隙,他想这房子的年头不知道多久了,是不是再牢固的城墙,都会在日积月累中出现裂痕。
舒岩以为他已经为自己搭建了一面墙,可以让他躲在墙后面,获得短暂的安宁。
可是裂缝悄无声息地出现了,然后慢慢地延长,扩大,开枝散叶,舒岩无力抵抗。
但是舒岩并没有足够的信心。
上次坍塌的时候,舒岩花了很长的时间,一块砖一块砖地重新砌牢,那么这次呢?还要再去重新搭建吗?
他不知道这道墙轰然倒塌的时候他将要面对什么。
不,舒岩狠狠地闭上眼,他想:我知道。
那么能接受吗?能面对吗?可以不退缩吗?可以不逃避吗?
如果我是真的,那么你是真的吗?你是吗?!
你是吗?A先生。
许平川接了一个电话,语气并不好,舒岩很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许平川挂掉以后就起来换了衣服,他看了一眼舒岩的方向,可能是以为他已经休息了,所以许平川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离开之前他不忘关上了灯。
舒岩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里。
咔哒。是锁门的声音。
许平川走了,这个房子又只剩下了自己。
舒岩闭上眼,却迟迟无法入睡,舒岩坐了起来,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充满电。
这个夜真的太黑了。
舒岩觉得自己被黑夜包围,只有手机发出的一点光,让他觉得这世界并不是只有自己。
曾经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蛊惑他,说服他,诱他一次一次地陷入真实的欲望。
舒岩拿过手机开机,不一会儿就被安远发来的简讯挤满了信箱。舒岩一边翻看简讯一边回忆起今天晚上的一幕一幕,他突然有点冲动……可是很快又被他自己按捺下去……他想不行,这样不行,当初真的说过再见了。
那张卡躺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压在自己那些书的最下面。
舒岩轻易就可以把它翻出来,即使夜雾正浓,他也能一下子就找到这张他曾抚摸过无数次的卡。
很多次他都想换上这张卡,打过去,把所有挤压在心底的话问清楚。
可是舒岩想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那他之前的决断又算什么呢……
卡已经攥在手心,舒岩犹豫了很久。
最终他还是关上了手机,抽出里面的电话卡,换上了手心里的这张。
我只是想看看之前他发的讯息。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想……想找个理由。
舒岩开了机,并没有简讯进来。
舒岩想,果然是结束了吗……
合上手机,舒岩闭上眼嘲笑自己的厚脸皮。
一阵音乐突兀地在深夜响起……舒岩猛地睁开眼,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他举起手机,看着荧幕上的来电显示:A先生。
手机铃声顽固地回荡在房间里,一遍一遍。
对方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无人接听而放弃,舒岩的手机铃声循环往复,歌曲是欢快的,可是在此时的深夜显得格外讽刺。
舒岩看着不断闪烁的名字,心情复杂。
接与不接似乎都是掩耳盗铃。
舒岩想起曾经也有那么一个晚上,他不断地拨打着A先生的号码,从夜晚到太阳升起,没有人理会他的电话,没有人理会他难得的偏执,没有人理会他无声的眼泪……A先生,你能体会吗?
此刻,你会有一丝丝的那种感觉吗?
A先生,你现在会急躁吗?
急躁对面的那个人为什么还不接通电话,为什么明明打得通,却没有人接听?
A先生,你现在会愤怒吗?
愤怒对方给了你机会却又避而不见吗?
A先生,你现在会害怕吗?
害怕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没有办法接起电话?脑子里会把所有的坏情况都过了一遍,然后在不断拨打中只求他接通电话报个平安?
A先生,你现在会绝望吗?
无论拨打多少遍都不会有人接听,只能看着天色变换,时间流逝,而你在这世界里,一成不变。
直到最后,只有一片无尽的空白留在脑海里。
人啊欺骗不了自己的时候才最可怕。
舒岩听着铃声,不禁苦笑,他想,原来自己这么可怕,曾经以为云淡风轻就好,或者去相信时间可以带走一切,但是直到此时,他才知晓他在乎的太多,A先生的好他记在心里,A先生的不好,他也从未遗忘。
手机的铃声断了,又重新响起,周而复始。
舒岩想,这算是我小小的报复吗?
这曾经把我击垮的报复,对于A先生来说,是不是小小的?
舒岩拿起手机,他想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此刻他像是被坏人蛊惑的孩子,他不想去思考结果。
可是当他拉开第二格抽屉的时候,一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躺在那里。
手机荧幕的亮光和绿色混杂在一起又糅合进了黑夜,让盒子的面目没有那么清晰,可这就跟舒岩清楚也知道这张手机卡的位置一样,他当然也知道这小小的盒子就摆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