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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雪拿帕子捂住嘴,连接又发作了两次,惹得含山上来摸摸她的额头和手腕,“小姐是不是着凉了,虽说开春了,晚上睡觉也得盖着被子。”
胭雪露出通红的鼻头,盈润漆黑的眼珠泛起湿哒哒的水汽,软绵绵的同含山道:“我前日昨日夜里可没再踢被子,春月看过了,她知道的。”
春月不在这,胭雪为自己找借口,“怕不是我得罪了谁,背地里说我呢。陈府的小姐邀我去她的春日宴,我因身子不舒服没有答应,她大概是觉着我拂了她的颜面吧,可她同人拿与我交好的身份炫耀,也不是真心要同我做朋友,我又去做什么呢。”
含山纳闷,明明在说的是小姐夜里踢被子会着凉的事,怎么说着说着,就拐到了陈府的小姐身上。
不过小姐说的也是事实,含山只好顺着胭雪话道:“小姐不去就是,她也不敢强求,不过,这听说两声喷嚏是有人骂,三声是有人在思念呢。”
胭雪方才打了三个喷嚏,她同含山面面相觑,“还有谁会思念我?”
含山张嘴打趣:“还有谁,不就是沈……”
“小姐!”春月站在爬满花藤的如意门下,隔着水池假山,遥遥的唤道。
胭雪茫然的,眼睫扑棱着,仿佛没听清春月小跑过来,在她面前说的话。
春月还在为她打抱不平,跺着脚咬牙切齿道:“怎会有这般可恶的人,那世子……为了要见小姐你,当真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那可是小姐的心血!”
春月这话,也就在胭雪面前才敢说,到了谢狰玉那,同含山一样,都只有默默的在心里为小姐不平的份。
“小姐你还让沈家的大夫过去给他治病,隐瞒了他在枞明山的消息,命田庄的涂管事照顾他,他却威胁你不去见他,就毁了那片药田……”
如今在汝陵城,来自京都的人马都在搜查谢狰玉的踪迹,胭雪也不敢轻易的将他的踪迹说出去,怕到时会被不知道是哪路的人马先找到他。
从枞明山回来以后,胭雪也勒令了身边的婢女不要同旁人提起谢狰玉的事,等他养好了伤,她便寻个机会告诉祖父祖母这件事,听他们说该怎么做才妥当。
没想到,她这边假装那日什么也没发生过,也未曾见过谢狰玉,现在反倒是他自己先闹起来了。
胭雪过了半晌才喃喃道:“我该早就料想到的,他不讲道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不是今日才不讲理。”
她叹了声气,像是妥协了,问起春月,“来找你说的是涂管事还是谁?他没有再同旁的人说起,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吧?”
春月点头,“是个叫月牙的小姑娘,她同门房说了,只要见我,有话只同我说。”
月牙被带进了太守府,从进门起就在局促,她等了一会,远远的就看见两道身影走出来,其中一个穿着银朱色绣花春衫,配茑萝松红襦裙胸前戴着玉珠的年轻娇美的女子,腕上金玉手镯环环相撞,一头如瀑乌发衬的她容色雪白,一眉一眼都显得忧愁多情。
当她朝自己看过来时,月牙张了张嘴,竟然不敢声张,觉得自己这时说什么,做什么,都自惭形秽。
胭雪对上一双怯怯的双眼,想起来她是谁,软和了声音,“是你啊……”
月牙天未亮,就从镇上赶到城里,她瞒着爹娘,替那个到现在也不知道姓名的男子办事。
她开始也并未抱希望会见到小姐,结果,她同那个叫春月的婢女姐姐说了男子的事,春月姐姐就脸色大变,让她等在一处,什么也不要告诉别人,就急匆匆的去找小姐了。
小姐出来,答应了去枞明山的药田一趟。
不仅如此,小姐还让她一起坐了马车,送她回去。
月牙第一次同主子一起坐这样的马车,这里面的坐垫她都轻易不敢坐深了,怕将它弄脏。
可是小姐说她不脏,让她放心坐下,还给她吃了好些糕点,吃不完的还让另外一个婢女含山,替她抱起来,允许她带回去给家里人分享。
月牙渐渐地,心里生出愧疚,小姐这么好,她怎么能帮着那个男子,来骗小姐出府呢。
随着在马车上坐的越久,月牙越想越后悔,尤其是面对小姐那一无所知的脸,她就在挣扎犹豫,要不要同小姐说,这都是男子故意威胁她的,目的是为了让小姐去见他。
不过,那人又说,若她没有将小姐请来,待到傍晚,那片药田就会惨遭毒手。
月牙经不住吓,怕这危险的男子真的去毁了药田,到时候害了他们一家被管事惩治,便跑来了。
她抬眼悄悄看向胭雪,又心想,既然小姐同意过来,定然也是怕那个男子真的会那么做的,小姐都怕了,她受不住胁迫,也不算胆小吧。
胭雪下了马车,被含山扶着上了山去。
等她微微喘着气,走到药田时,以为会看见谢狰玉凶神恶煞等待她的一幕。结果,就在那田间,立着一道身影,身旁放着一桶水,一身粗布衣也遮掩不住的修长背影,手里正拿着一瓢水,在药田中挥洒。
动作虽然行云流水,但实在是没有正经浇水干活的样子,甚至因为挪动,还不小心踩了几脚她药田里的药草,心疼的胭雪忘了在里面的人是让她感到棘手,难以应对的谢狰玉,连忙走过去站在田坎上同娇声制止:“够了,你既然不会干活,就不要再泼水下去了,否则我这些药草还没被虫吃掉,就被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