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洛云染不一七样啊。
    她现在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梁笑笑的女儿，洛家大小姐洛云染。
    任谁也不会把她联系到一个宫里的小太监身上去。
    根本不需要藏着掖着。
    洛云染指指里面，“我这是在替病人考虑，免得他看见我受不了刺激，发生什么突发状况好不好？”
    可别忘了，之前秦国公可是气势汹汹地要杀了洛云染呢。
    东锦霖“嗯？”了一声，当时他并不在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晴他们却是都亲眼见着那场面的，后进来的秦追轻咳了一声，对洛云染抱歉道，“不好意思，爷爷当时想来也是意识还不清楚，才会对你出手的，我在这里替爷爷跟你配个不是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洛云染之前是几下就很容易把昏迷中的秦国公给救醒的，秦追现在私心里还是对洛云染抱了最后的希望。
    希望洛云染能够挽救老人家的性命，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心有芥蒂。
    洛云染摆了摆手，“我既然来了，就说明没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小追……”里头传来老人家虚弱的呼喊，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站在这里说话的声音，但是一直迟迟没有见到人，而有些忧心了起来。
    秦追立刻朝洛云染他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揽过周晴往里走，同时对着里面回了一声，“是我爷爷，我是小追。”
    洛云染侧身贴着墙壁，朝里侧悄悄挪了过去。
    东锦霖看了她一眼，有样学样地跟着她，也贴着墙往里挪。
    在洛云染没找好角度往里探的时候，他已经迅速看了一眼，把脑袋收回来了，“是外公，看起来不太好。”
    洛云染回头，十分不相信的眼神，低声道，“你从哪里看的？”
    她面前的这个位置，里面正好是个摆花盆的高架子，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形啊。
    一只手从洛云染的头顶伸了过去，东锦霖说，“这里。”
    洛云染，“……”
    长的高了不起啊？
    那只手的高度，刚好超过了花盆摆放的高度，朝里面看正合适。
    可是洛云染这么站着是肯定看不到的，除非跳起来。
    但一旦跳起来就可能弄出动静来，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洛云染看向对面，眯了眯眼。
    那边倒是没有花盆，就是她从这边冲过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里面正对着这门口的秦国公给发现……
    就在洛云染跃跃欲试，打算抓紧速度冲一把的瞬间，腰间突然一紧！
    她一下子腾空起来！
    “看到没有。”东锦霖问，在下面举着她往旁边挪了一点点。
    洛云染赶紧抓住他的肩膀，东锦霖马上会意，就停在了现在的地方没再动了。
    被举高之后的视野比之前要好得多，顶上还有一道帘子垂着，正好把洛云染的脑袋掩饰得很好。
    她看到秦追夫妇俩背对着这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排。
    秦国公……脸朝着秦追，正在絮絮叨叨地交待着什么。
    诚如东锦霖所说，秦国公现在看起来不好。
    以前秦国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老人家精神矍铄，现在却是面容枯槁，脸色蒙了一层黑沉沉的死气。
    作为一个医生，洛云染看过太多和秦国公相似的人。
    她知道，老人家离死不远了。
    “小追……爷爷老了，以后国公府就全靠你了……”大约大限将至的人自己都有感觉，秦国公拉住秦追的手，意味深长地交待着，“爷爷不求你把秦家发扬光大……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爷爷！”秦追的喉咙发酸，没被拉住的那只手倔强地紧握成拳，“您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您会好的！宝宝还等着爷爷将来教他读书写字呢！”
    抱在周晴怀里的小家伙好像知道现在说到了自己似的，立刻咿咿呀呀地乱动了起来，大眼睛好奇地朝秦国公看来。
    秦国公露出了个虚弱的笑容，“爷爷也想啊……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不能强求……爷爷这一辈子已经过得比许多人都要好了，也知足了……就是……就是对不起小娥，要是让我再选一次，当年……当年我就不该……”
    洛云染突然一晃，吓得连忙抓紧了东锦霖的肩膀。
    正想问他怎么了，一低头就看到东锦霖的神色不太对。
    里面的秦追也立刻就打断了秦国公的话，“爷爷！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姑姑她在天之灵一定也不希望您这么责怪自己的，您且放宽心，什么也不用想，只要养好身体就好，咱们家已经在重建了，要不了多久就跟原来一模一样，到时候爷爷就可以住回去了。”
    原来刚才提到的那个人，是东锦霖的母妃？
    洛云染心中有了答案，轻轻在东锦霖肩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东锦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默默地把洛云染重新托正。
    “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用想太多……不用把家里修的和之前一样，要是有银子啊……你留着点……”
    秦国公深知，现在的秦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钟鸣鼎食之家了，深深地一声叹息，“别老想着以前了，回不去了……”
    “不会的爷爷！我们还有七殿下！”秦追道。
    秦国公摆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当时东锦霖说过，用不了几年，一定让秦家重回往日荣光，但是现在，秦国公已经不想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看明白了，那些东西也没有这么重要。
    一家人平平安安最重要。
    他们秦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不放过他们，树大招风啊。
    这次是自己这个老不休遭了殃也就算了，可他们国公府还有小重孙啊。
    看着咿咿呀呀对自己挥舞着小短手的大胖小子，秦国公就为这个孩子的未来担心得不得了。
    “爷爷！”
    “好了！”秦国公直接打断了秦追，“你就说把我刚才的话记住了，跟爷爷保证！”
    秦追十分难受。
    “不说……”秦国公哀叹连连，“行了……你翅膀硬了，爷爷管不动你了……你走吧，把你母亲叫进来……”
    这是已经不打算再跟秦追说话了。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秦国公知道自己现在时间不多，也不可能对秦追耳提面命地盯着。
    “在那之前，先跟我说几句话吧。”
    东锦霖摘下斗篷，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