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染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个小面人，刚转过一个弯，就听到前面人牙子的叫卖。
    东锦霄过来带了她一下，“别走这边，我们直走，那边有个做灯笼的老人家做的灯笼特别精致好看。”
    他们这是不小心走到另一条街上来了，在这里，贩卖人口、私盐、皮肉交易……各种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交易什么都有。
    他下意识地不想让洛云染看到这样黑暗的一面，毕竟洛云染一直都在宫里生活，接触的人其实一直比较单一。
    突然出现这样的画面，他怕吓到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被他拉着要带走的洛云染却是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啊！
    贡献值！
    贡献值！
    她看到那些被关在笼子里，锁着铁链，伤痕累累的孩子们，就觉得是一堆一堆的贡献值在朝她招手。
    “少爷！”洛云染连忙拉了东锦霄一把，把人拉了回来，指指那些笼子里的孩子，“这么贩卖人口是合法的吗？大白天这么明目张胆的都没有人管吗？”
    东锦霄轻轻摇了摇头，凑近她耳边低声解释道，“这些孩子大多是被父母或者亲人卖掉的，人牙子手上有他们的卖身契，官府也管不了。”
    “哗”一声，人贩子突然狠狠抽了身边笼子里的一个男孩，厉声呵骂，“让你站起来呢！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起来！起来给这位大娘看看！”
    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甩着脂粉味足够呛死蚊子的桃红帕子，没好气地瞪了人牙子一眼，啐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大娘，你见过我这么年轻貌美的大娘吗？”
    人牙子立刻咧开一嘴黄牙笑哈哈地改口赔不是，“是是是，这位姐姐你仔细瞧瞧，我保证这是我们这里长得最好看的！真的，这么好看的可不多见，姐姐你要是看上了最好赶紧掏银子，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说着又狠狠一抽那个小男孩，“站起来！把脸露出来给姐姐看看！”
    那小男孩被打得狠狠抖了一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两条细细瘦瘦的腿好像都能抖得折断似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着头。
    “嘿！听不懂人话非要挨打是不是！”人牙子实在受不了他这慢吞吞的做法，挥鞭子又要抽。
    那小男孩先一步硬生生压下心头的恐怖把手放了下来。
    “慢着！”中年妇人一把拦住人牙子的鞭子，双眼放光地盯着那小男孩。
    人牙子顿时乐开了，觍着脸道，“姐姐你看，我就说的吧，这小子长得好看！”
    人群中洛云染一拉东锦霄，“少爷，我们身上带了多少钱？”
    东锦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眉，“你想干什么，要买个人？”
    “带了多少。”洛云染还在问。
    东锦霄低头翻看了一下随身的荷包，“没带多少，我现在身上还有不到一两，你要是想要，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钱。”
    “等等！”洛云染拉住忙着就要转身的东锦霄。
    恰好那边中年妇人已经掏出了银子，却只拿出了一两，拿在手上并不肯给人牙子，“我说这人都被你打成这样了，我这样买回去也不知道活不活得成，二两不行，我看一两还差不多。”
    人牙子皱着眉搓了搓手正打算跟妇人好好说道说道，突然旁边插进来一锭银子。
    “二十两，你这里的孩子我都要了。”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人牙子一见到银锭子就两眼放光，立刻就要去接，拿着银锭子的手却往上一抬，避开了人牙子的贪婪。
    然后人牙子就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是个俊美无匹的青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通身的寒气，叫人望而生畏。
    人牙子立马就老实了，嘿嘿笑着介绍到，“这位爷，我这里一共十二个小子，一个二两，您就给二十两是不是少了点？”
    “不是十二个，是十三个。”有人伸手指了一下面前笼子里刚刚被鞭打的小男孩，“全部，包括这一个。”
    人牙子愣了一下，才发现原来刚才说话的不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的青年，而是青年身后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厮？
    这年头下人胆子都这么肥了？主子还在跟前呢，就这么放肆？
    人牙子还在纳闷呢，旁边的妇人不干了，当即狠狠瞪了东锦霄身后的洛云染一眼，骂道，“我说你怎么半路抢人家生意啊？这小子是老娘先看上的，先来后到懂不懂规矩？要是敢跟老娘抢人，老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洛云染低头愉悦地笑出了声，“你不还没买下来吗？”
    妇人盯着洛云染的脸，忽然饶有兴趣地眯了眯眼，笑眯眯地转向东锦霄，“公子，你这个小厮卖给我怎么样，我出十两！”
    一旁的人牙子顿时急了，“喂！姐姐你不能这样啊，咱们刚才都看好了的，价钱好商量嘛！”
    而东锦霄在听完这话的一瞬间凤眸深处就溢出了杀气！
    洛云染忙偷偷扣了扣东锦霄的手心，让他别冲动，自己直接上前，把东锦霄手上的银子放到了人牙子手里，“二十两，卖身契拿来，人我们都带走了。”
    妇人见东锦霄他们主仆完全没理自己，锲而不舍地往上贴，咬咬牙伸出两个手指头，“二十两！你看你二十两都能买这里十几个了，我就买你一个小厮，多划算，是不是 ？”
    “滚。”东锦霄的薄唇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人牙子恍然大悟，原来这主子不是个哑巴啊，还当自个儿不能说话呢。
    而妇人却当即被热闹了，从兜里又掏出了一两银子二话没说往人牙子手里一塞，“钱给你！人我带走了！懒得在这里瞎折腾！呸！”
    人牙子刚要去接，突然手腕一剧痛！
    刚拿到手的银子“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洛云染还是刚才那副笑靥如花的样子，甚至笑容比刚才还要更灿烂，“老板，做生意呢，讲究的是诚信，你既然都已经收下我们的钱了，怎么还能收别人的钱？你这里所有的孩子都卖给我们了，你收了这个大娘的钱你拿什么卖给人家呢？”
    “叫谁大娘！叫谁大娘呢！”妇人一下暴起，不管不顾地就朝洛云染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