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更是复杂，懊恼、后悔、纠结，还有怒气。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喊声，“皇上口谕，六殿下出来接旨。”
    洛云染眼皮一跳。
    从她到清秋殿来，皇帝就没召见过东锦霄几次。
    但几乎每一次都没有什么好事。
    为此，洛云染都觉得原本苍云国纪上，那个英明神武的圣祖皇帝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记载有误了。
    偏心偏到这个份儿上的父亲，也算是人间罕有了吧？
    能这么极端地对待两个儿子的人，真的能英明神武到什么地方去？
    东锦霄听到这一声，也同样有不好的预感。
    但是有预感归有预感，他在这宫里，就得遵从这宫里的法则。
    父皇都传召了，他岂有不出去接旨的道理。
    是以，东锦霄人已经从床上起来了。
    洛云染立刻跟在了他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东锦霄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可以。”
    “可是——”
    “如果我有什么事，你还能想办法帮我，如果你跟我一起去了那我们两个就都陷在那里了。”东锦霄此刻的脑袋虽然还有宿醉后的疼痛，但是思路却很清晰。
    洛云染脚步一顿，嘱咐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
    东锦霄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东锦霄出去之后，果然没有再回来，是被来传召的公公带走了。
    洛云染离得远，也没听清那公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估摸着也不会说什么细节，只会传达皇帝要见东锦霄的旨意。
    “这个时辰……”洛云染盘算了一下，随即眼神一定，“御书房。”
    她转身就要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站住——”
    突然有人在不远处喊了一声。
    洛云染堪堪收住脚步，转身往那个方向一看。
    就看到一名形容傲慢的宫女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洛云染的右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跳，但还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快步跑了过去，“姐姐找我何事？”
    这宫女的服饰是一等宫女，这种服饰都得是妃位的主子身边最贴身伺候的那几个才有。
    洛云染在这宫里呆了四年了，现在基本是什么人一看衣服就能看出是个什么品阶。
    虽说不管是什么品阶，反正都没有比她更低的。
    但是知道这些，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那宫女双手抱在胸前，“你是小云子吗？”
    洛云染的眼睛微微一眯，原本以为她是随便喊的自己，没想到却是知道自己名字的，看来是特意来找她的。
    洛云染挂上一张讨好的笑脸，“是的，小的就是小云子没错。”
    那宫女“哦”了一声，眼睛跟刀子似的，犀利地将洛云染上上下下扫了几个来回，嘴一撇，“果然长得不错。”
    洛云染不是很明白这宫女的意思，居然对她的外貌如此感兴趣，她想干什么？
    宫女也没有盯着她看太久，就下巴一抬，傲慢地开口，“那就是你了，你跟我走一趟吧。”
    说着转身抬腿就走。
    洛云染连忙追了两步，“去哪啊姐姐？”
    “娴妃娘娘要见你。”
    “娴妃娘娘要见我？”洛云染忽的神经一跳，“娘娘为什么要见我呢？”
    宫女只是说了一句就明显不想跟洛云染废话了，急不可耐地催促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洛云染状似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就不再多说话了。
    娴妃素在在宫中有仁善的美名，和皇后雷霆嚣张的行事风格不同，宫女太监提起娴妃来，都说娴妃娘娘是个难得的好主子。
    说就算是只蚂蚁从面前路过，娴妃也不忍心踩死那种。
    洛云染对娴妃，没有任何接触。
    只有四年前帮娴妃给凤仪宫送了一次食盒，除此之外就只是在大家的口中听过。
    一次都未曾见过。
    不过她知道，娴妃是如今东锦霖的母妃，东锦霖和东锦霄的生母似乎是在生两人的时候就难产死了。
    留下的两个儿子，宫中没有子嗣的嫔妃自然都想要拉到自己名下来养着。
    而娴妃算是这些嫔妃中，位分最高的，再加上娴妃自己娘家家世也算显赫，她也素来不争不抢，为人处世，很是得皇帝的喜爱。
    皇帝就喜欢她的素雅娴静，所以封为娴妃。
    东锦霖就转到了娴妃名下。
    而娴妃也的确把这个儿子教养得十分出色，要不是东锦霖不是皇后嫡出，又生得晚了些，太子这个头衔如今到底是落在谁身上还未可知呢。
    洛云染虽然觉得娴妃忽然召见自己有些奇怪，不过她一个小小太监，也没有违抗主子命令的资格。
    一路小心跟在宫女身后，再次来到了昭华殿。
    洛云染恍然间有些感慨。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昭华殿了，不过这四年顺公公倒是时不时地回来找她一下，都是东锦霖头疼脑热什么的，顺公公把太医的诊断书拿给她，让她另开一份药方。
    所以这些年，东锦霖什么时候生病，都有什么症状，洛云染倒是意外的很清楚。
    不过她想，东锦霖应该是不知道顺公公在背后做了什么的。
    昭华殿中，东锦霖是住在偏殿的，而娴妃则住在正殿。
    正殿是洛云染从未踏足过的，第一次跟着宫女来到这里，才发觉这里的奢华大气，连地上铺就的每一块砖石都带着细细的花纹。
    前头的宫女突然停了下来，“娘娘，奴婢把人给您带来了。”
    洛云染连忙屈膝行礼，“参见娴妃娘娘！”
    然后听到前方不远处，从头顶传来一声女子轻柔的嗓音，“起来吧。”
    一旁的宫女推了洛云染一下。
    洛云染连忙道了句，“谢娘娘。”
    然后迅速站了起来，不过目光只盯着自己脚下看，并不敢到处乱看。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娴妃却是开口要求了。
    洛云染做出惶恐的模样，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目光只在触到娴妃面容的一瞬，一触即离，然后虽然头抬着，但视线却并没有落在娴妃脸上，而是落在娴妃手上抱着的那只慵懒的波斯猫身上。
    那猫一身雪白的长绒毛，胖的不行不行的，没骨头似的窝在娴妃身上，眯着湖蓝色的眼睛懒洋洋地洛云染这边看着，慵懒中又透着一丝猫科动物特有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