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染一瞬鼻子一酸，“对不起什么？是我连累了你，本来这事就跟你无关，你也不必来的。”
    “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算今天跟你死在这里，也是还你。”东锦霖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洛云染瞳孔一颤，别过视线强硬道，“说的什么话，我千辛万苦把你这条命拖到现在，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劳动成果的？早知道你这么不惜命，我当初又何苦那么千辛万苦地救你，简直是人间不值得。”
    东锦霖看了她一会，忽然笑出了声，“人间不值得，但你值得。”
    洛云染顿时头皮一麻，大叫，“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跟谁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是什么情况，分明应该是清冷禁欲系高高在上的恭亲王才对，怎么套路玩得比她还溜，洛云染感到自己的流氓属性被人技压一筹的胁迫感了好么。
    东锦霖怔了一下，看那表情，居然好像是在认真思考洛云染刚才的那个话。
    浓烟越来越重，几乎已经看不见除了火光之外的任何东西。
    洛云染一阵一阵地发昏，呼吸困难，“完了，我觉得今天怕是要把命送在这里了。”
    说完不由得恨得牙痒痒，“你说你跑来跟着送死干什么！改明儿清明节都没个人给我烧纸！”
    东锦霖紧紧拖住她的一只手，“有件事趁现在我还能说话，我得跟你说清楚！我从未想过要取你性命，三年前不是我要下令放箭的！还有，后来我从山崖之下找到你把你带回去之后咳咳——”
    “是你把我带回去的？”洛云染陡然诧异。
    洛云染本身那段时间全程都在昏迷，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东承睿被逼坠崖，自己倒霉地被拖着一起滚了下去做了垫背的。
    等再醒来，早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当时她人已经在玄冥谷了，早已远离了苍云国的是是非非。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她也花了不少时间才养好，而谷中之人一直都告诉她，是北堂夜救了她，甚至不惜为她毁了国玺。
    这份恩情洛云染一直铭记于心。
    东锦霖肺中呛咳入的浓烟越来越多，一边咳嗽一边竭力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不重要，不管怎么样，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了，我无意为我的过错开脱，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这世上你还有一个人能相信，只会是我……”
    “轰隆”“轰隆”接连不断地一阵地动山摇震动中，宫殿的房梁大面积急速坍塌！将一切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也盖过了所有其他的声音！
    “救火啊！给朕救火啊！都是干什么吃的！”
    北堂夜在火场外围，暴跳如雷地指挥着手下宫人前赴后继。
    北堂汐在旁边站着，直接给吓哭了，一句话说不出来，眼睛盯着火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双手紧紧攥住北堂夜的衣袖。
    手下人的脚步更快，水一桶接着一桶地大面积往上泼！
    北堂夜一甩手，这才感觉到一直攥着自己衣袖的北堂汐，冷冷一哂，“怎么，你这会身体没有不舒服了？”
    “我……”北堂汐哑然。
    北堂夜冷哼了一声，“等事情完了再找你算账！”
    宫中起火，原本应该在第一时间被人发现，但是奈何雪舞一早支开了附近所有人，用北堂夜的名义。
    而北堂夜原本也确实有所安排，雪舞这一举动顺水推舟，合情合理，是以的确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北堂汐咬着唇瑟缩在一旁，想哭不敢哭，想说话不敢说话。
    但好在，人多力量大，这场大火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平息了。
    “启禀陛下！宫内发现三个人，雪舞姑娘已经死了，看样子是被房梁打死的。”
    北堂夜听到下属死亡的消息没有任何波动，“另外两个呢？”
    “吸入了浓烟，暂时昏迷。”
    北堂夜倏地弯起了眼睛，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到底还是让我抓住你了！”
    对于这个结果，北堂夜似乎一点意外都没有，反倒有种早就算准了一般的笃定。
    一旁的北堂汐听得神经一凛，“哥哥？”
    北堂夜倏地一回头，微笑，“怎么？”
    北堂汐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剧烈震颤着，“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或者，你想问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北堂夜蓦地欺身凑近，那表情令北堂汐都觉得陌生。
    她第一次觉得，从小看自己长大的哥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竟然有些不认识了，她甚至下意识地觉得……恐惧。
    北堂夜伸手摸了摸北堂汐的脑袋，轻而又轻地叹息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可是我的亲妹妹啊，我对你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你以为要不是我刻意在暗中安排，就你那点小计俩能走得那么顺风顺水？”
    虽然话这么说，但实际北堂夜在这一过程中并没有他说的这么顺利。
    他事先制造出洛云染被困的局面，又故意让北堂汐听见他和养蛊人的对话，为的就是刺激北堂汐去引诱东锦霖过来。
    所以这段时间不管是城防还是宫门守卫，都刻意比往常要放得松很多。
    这种“松”为的就是请君入瓮，把人勾进陷阱里来，再扎紧口袋！
    但实际上这段时间他的人也一直在“松”的同时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以期东锦霖一出现就立刻抓住！
    但是东锦霖实在太过狡猾，一直到今天北堂汐装病之前，北堂夜都不能确定东锦霖到底是不是已经进了自己为他准备的这个大全套之中。
    然而今天北堂汐一病，他瞬间就明了，时候到了。
    北堂汐恍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用我来引东锦霖入局的？是我害了他们？”
    “启禀陛下，人都已经抬出来了。”
    北堂夜倏然一转身，“来人呐，把公主送回去休息。”
    说着自己已经抬脚大步离开了。
    “哥哥！哥哥！”北堂汐在后面大喊，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成了害人的帮凶，着急忙慌地想追过去补救。
    但是守卫严密地将她拦住，让她一步都近不了北堂夜的身，只能在原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