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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免费义诊。
瞿医生看着老曹的背影没说话, 半晌后, 突然叮嘱曹大妈,“刚说的您记住啊,回头去医院检查一下。”
“有空就去。”
说话间,老曹的儿媳妇过来了, 拎着两条在塑料袋里扑腾的活鱼, “抓了两条,都是大个儿的。”
“谢谢。”瞿医生说。
郭元天立刻屁颠接过来,掏钱。
“不用钱不用钱。”曹大妈立即拦住郭元天。
“大妈, 钱是肯定要给的,我们不能白拿。”瞿医生笑着。
“那你带点红薯干走。自家晾的。”曹大妈说着就叫儿媳妇去屋子里拿晾晒好的红薯干。
“孩子也快点带去医院看看,小孩脖颈一般两个月就能硬起来了。这时候要注意营养, 奶粉用矿泉水冲吧。”瞿医生叫住那年轻的儿媳妇。
“哟,咱这可是农村。还矿泉水呢,咋不说天上神仙喝的玉露呢?”老曹阴阳怪气地说。他从杂物棚出来,坐在一边卷裤腿准备洗脚。
“大爷,您瞅我朋友已经在你这消费了,就少甩脸子了。”瞿医生很平静,丝毫不动气。
“你不要理他,他就这德性。”曹大妈接着说。
“就问一个事儿,葡萄地里喷的那些农药,还有剩的么?光瓶子也行,我买一个。”瞿医生有说。
“你要农药干什么?没有。再说葡萄都摘完了,谁还存农药?”老曹脱下鞋,继续说道,“农药也是天帆供应的,有专人拖来撒,还回收。”
“回收?”许柔愣住了,与尉迟星对视一眼。
“他们说怕污染,所以回收去做啥玩意儿处理。”老曹想了想,“那药挺好使,啥草都能灭干净。你们真要买的话,我给个电话,就天帆的销售。”
“行,那就留个号码。”瞿医生说。
收拾好后,几个人饿着肚子上路,还提着两条活鱼。
一上车,许柔就迫不及待地问:“咋回事啊?从昨天我就想问了。”
“昨天我和元天跑了五六户人家。”瞿医生说。
前排,坐在副驾驶的郭元天悄悄跟开车的尉迟星说:“妈呀,到处惹人骂。”
“到每家看一遍,我才能确定一件事。”瞿医生拍拍驾驶位颈枕,“尉迟,前面到葡萄地,停一下。”
“好的。”
停下车,瞿医生拿着一个塑料袋,到田里挖了一点土。
许柔看明白了,“你是要拿回去检测?鱼也是要带回去检测?”
“对。”重新上车,瞿医生拿着免洗酒精消毒液反复擦拭双手,“我发现这边农民家里起码都有两三个人不对劲。还都是一样的毛病:眼花看不清——他们都以为是老花眼;运动障碍——比如曹大妈的腿;还有牙齿松动和脱落,牙龈炎——比如老曹。”
“农村老人保障少,大半辈子都在干农活,又累又操劳,这些是常见的毛病吧?”郭元天不敢随便反驳心爱的瞿医生,只能虚心反问。
“那你再看老曹的孙子,快半岁了,头都抬不起来。我逗他,他反应也很迟钝,还吞咽困难,经常溢奶咳嗽。典型的水俣病。”瞿医生说,“通俗点说,慢性汞中毒。”
这话如同一个惊雷在车里炸开。尉迟星一个急刹车,避开在路上乱串的一头山羊。坐在前排的郭元天要不是绑了安全带,就差从车窗飞出去。
然而,车里却良久没人说话。
“那个,”郭元天惊魂未定地干笑了一下。看到几人神色异样,他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确认道,“汞中毒?水银?”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汞可是剧毒物质。
“没错。”瞿医生面不改色。
许柔失神许久,才涩涩道:“……是说这几家人都——”
“不是这几家几个人,我怀疑是8万人。”瞿医生平静地说,“8万人慢性汞中毒,原因就在农药。农药导致我们脚下每一片土地都有毒。”
其他三人脸色都白了。
“等回去检测一下土壤和鱼就知道了。我也叫曹大妈赶紧去医院看看,有事联系我。”瞿医生无所谓地从包里拿出之前在高速公路服务站买的小面包,问大家:“吃吗?”
“不了。”郭元天打了个寒噤,连连摇头。
纵然饿着肚子,尉迟星和许柔也丝毫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安静的车厢内,只有瞿医生撕包装袋的声音。
……
回到临城,瞿医生马不停蹄拿着土壤和鱼去检测。尉迟星和郭元天重返工作岗位,而许柔去医院看望金特后,临时改变回家的想法,独自打车去了一个地方——黄家桥步行街,兰顺茶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