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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养过儿子也不知道这么难,您也想开点,要是太难了最多不成家。”徐兰芝同情地说道,本来只是顺着张兰英的话安慰她,说者无意听者有意,连陈秧为徐兰芝这句无心插柳的话心中叫好。
张兰英忍不住皱眉暗下心想,这一家子不光陈秧变了,怎么老实团子也变了味。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表情团成菊花,对着徐兰芝说道:“哎哟~看我这脑子,咋忘了呢,生儿生女都一样,我在心里总想啊,您是个有福气的人。”
真是会损人,脸上挂笑容,嘴里出刀子,程多多平静地看向她,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扭头便撞见一双看不出心思的眼,笑意更深:“秧秧,以前的事就不说了,以后都是一家人,还是以前的那句话,我也是为了你好,订亲的事大队都知道,真退了亲对你也不好。”
“张主任,我要是不同意呢?”陈秧沉下脸言语毫不退让。
“你、你太过了。”张兰英气得直哆嗦,卖了老脸陪着笑来,她竟然摆出这副脸色。
“算了算了,都和气点。”陈家平打圆场,心里还是希望这亲事将来能成,闺女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张兰英态度不像上次,像是想通了。
徐兰芝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夜晚寒气冻骨,大家都不说话了,屋里气氛冷得就像结了冰。
张兰英的侄媳妇掩饰脸上的尴尬,闷不声地开口:“我婶婆她身体也不好,受不得气,在大队做了大半辈子妇主任,家里条件没得说,都是拿工资的人。再说了,她也是一份好心,这么晚非得拉着我一起来,哪生产队有哪个男方家里这样诚心求娶的,万一不知道的还以为秧秧拿乔!”
她又扫视了一圈屋里头的摆设,也就是普通农户人家,接着又说道:“前几天婶子和我说,订过亲的事来回反复让人看咱两家笑话,要是你们实在不愿意退这门亲,我们也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绑架别人的话被她一张巧嘴说得动听之极,陈家平忙开口:“我家当然愿……..”
“等等!我不同意!”徐兰芝打断陈家平的话头,她看了一眼陈秧,她一直端坐在屋里,两只眼睛晶亮,便接着说道:“我不同意是我不同意,如果我闺女同意,我便同意。”
虽然徐兰芝性子老实,做为女人,徐兰芝更懂女人说话的意思。
她想着,如果两家你情我愿当然是好事,现在这情况将来闺女嫁过去,容易受蹉跎,攀不的高枝咱不攀,家里又不是缺吃少穿,要是闺女死心眼,他俩也做好了将来帮衬着闺女的准备。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陈秧。
陈秧起身走出来,将张兰英放在桌上的那包糕点掂起来,仔细的看了几遍,又用手惦量了重量。正当张兰英和她侄媳妇怀表情轻松的时候,她松开手,糕点“啪”地一下摔到地下,散落一地。
陈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再见,不送。”
敢情我就值这一包糕点?笑话!
张兰英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指着陈秧:“陈秧,你没教养,有娘生没…..”
“我闺女不同意,张主任,你们先回吧。”徐兰芝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子,夏奔窃笑,陈家平一脸懵懂,媳妇好像变了一个人。
张兰英的侄媳妇瞟了一眼夏奔暗想,这是什么人家,姐姐被退亲,弟弟像看喜剧,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扶住张兰英,撇嘴道:“婶,咱们走,不和他们计较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张兰英顺势下了台阶,俩人一秒都不愿意多呆,陈家当然也无人相送。
解决大事后的陈秧,赶紧做起了糖山楂和卤藕,家里仅有的一斤白糖是高飞上次带的,偶尔用了一点。
糖山楂做法太简单,白糖加水,在锅里熬成糖浆再加醋,放进处理好的山楂后立刻把炉子上的锅端起来。
在陈秧的搅动下,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随着糖浆慢慢的冷却,裹在山楂上的糖浆开始结出白色的晶体。
陈秧舍不得洗刷锅里的糖汁,随手扔了几个山楂进去,又加了清水熬煮了一会儿,一碗酸酸甜甜的山楂汁就做好了。
卤藕麻烦的多,还得凭着眼力挑选又粉又糯的藕,不过这个事情可难不到陈家平两口子,他俩是挑藕的行家,“莲藕粉不粉糯,除了看截头,还要看颜色和纹理。”陈家坪指着一节有些发白的肥藕节,“啪”地掰成两节:“这两节藕,尾梢细长的反而粉,大节的颜色过白,没有尾梢的粉糯。”
晨阳在天井里涮洗好黑陶大罐子,走进灶间刚好听到这一句,给陈家平提议到:“粉糯的藕我拿去做,卤藕卖。过年前还能挣一点。剩下的藕大家留一些过年。其他的全部都磨成浆刮藕粉,哪怕卖不出去咱们自己喝。”
莲藕有时节性,开了春就不粉糯,夏季只能吃爽脆的酸辣莲藕片,炒藕尖。
“行,明天我再去踩一些,二十九挑去集上卖一点,听闺女的不贱卖。”
二十九是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每逢这一天是集市最热闹的一天。父女俩最后一合计,家里适合在集市上卖的东西还是莲藕和鱼。
大年三十吃年夜饭,有条件的家里炖一罐骨头汤,带包上带肉馅的饺子之外,必须要有全鱼,寓意年年有余。
陈秧在锅里煸出猪板油后捞出油渣,姜桂皮,八角等料一一放了进去熬制好再倒进粗陶罐里,放进去挑选好的莲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