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喊这话的时候，实际上也是被气狠了，也没想着顾忌什么，直接这样大咧咧地喊出来，在安静的片场显得尤为刺耳。
    话音刚落，边上就想起了不少的嗤笑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嘲弄打量，就像是一道道无形的利剑朝着舒雅刺射而来。
    “抱歉导演……我刚才的状态不对，请给我一点的时间调整。”
    舒雅在副导演喊出来的瞬间，脸色就已经张的通红，随即出声认真道歉着，然后又朝着潘志文所站着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因为我演技不到家，劳烦潘导也跟着我一起受累……真的很对不起！”
    “我倒是无所谓，拍戏而已，谁都会有瓶颈期的，好好调整心态才重要。”
    离开镜头之后，潘志文恢复了往日儒雅的笑容，宽慰了她几句后，对着大家喊道，“好了，大家也都先休息十分钟吧。”
    看在潘志文的面子上，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只是对舒雅的怨念却没减少半分。
    毕竟拍摄时间托得越久，他们下班的时间也就被拖迟了。
    舒雅白着一张小脸回到乔素的身边，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和内疚，“对不起素素姐，我给你丢脸了——”
    “不，我并不这么觉得。”
    乔素清淡地打断了她的道歉，“舒雅，虽然念文会帮你提供剧组的面试机会，但最终能选上也是因为你自己的能力，你现在对不起的，只有一大早前来布置场地的剧组员工，陪你一同对戏的演员，还有你自己。”
    舒雅的眼神瞬间变得震惊而茫然。
    乔素却不给她多少机会，直接调出刚才的演戏片段，“你自己看看，刚才都演了些什么。”
    舒雅的目光下意识落在ipad上，看着画面中自己那演技矫揉的模样，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似乎快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了。
    “刚才我也问过你的经纪人，卢瑶说你重返剧组之后，和其他人对戏都还算正常，但唯独和潘志文对戏的时候，演技尤为的干涩，错漏百出……”
    看着舒雅那逐渐低垂下的头，乔素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我自己看了，潘志文也没有对你进行压戏，只有你一个人在拍摄的过程中走神犯错，舒雅，你浪费的是自己的天赋和得之不易的机会。”
    “对不起，素素姐……”
    舒雅被她说的羞愧得都有些抬不起头来，乔素摇摇头，眼底划过一道锐利的光，“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之前的事情？”
    “没、没有啊。”
    舒雅闪烁了下眼，扬起头的瞬间，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
    但乔素却注意到她那一闪而过的僵硬，便在她耳边低低开口，“不用说了，已经知道了。”
    她翻阅开剧本，指着其中的一场戏说道，“剧本里潘导饰演的赵叔一开始是女主角最亲密的长辈，可在后期便暴露出了真面目，还利用女主对他的信任，而差点陷害女主锒铛入狱……”
    “你是不是看到这个剧情，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抛开剧情的一些基本设置，光是“赵叔”和“女主角”之间先相互信任而后背叛的剧情发展线，简直和之前的那件事一模一样。
    乔素的声音清凌凌的，好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划开一切朦胧的薄雾，让一切遮掩暴露无遗，舒雅颤抖了下，表情无措不已。
    看着她这幅不安害怕的模样，乔素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呀，之前不答应我好好的，现在怎么又胡思乱想起来了？”
    “素素姐，我也不想的，只是演戏的时候，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曾经的那些事情……不小心走神，才总是容易卡戏。”
    说道这件事，舒雅也有些羞愧，素素姐那么忙的人，还要为她操心这些小事，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只是……
    “我也努力控制了，但还是做不到。”
    心口纠结了两下，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小声说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演戏了……”
    舒雅年纪还轻，演戏没办法做到像老戏骨那样游刃有余，采用的大多是沉浸式的方式。
    简而言之，就是把自己当做剧中的人物，让她真正成为“女主角”，但这样演戏也有个弊端，一旦掌握不住“入戏”的诀窍，之前所有的演戏经验便会全部崩盘。
    剧本里，女主角在得知赵叔背叛她，伤情是有，但理智回归后，还是毫不留情面地将赵叔揭穿，手段干脆利落，冷淡凌厉，和舒雅的性格完全相反。
    毕竟当时因为盼盼的事情，她也是在家中大哭了一场，压下不好的念头，说句实话，心底的疙瘩还是没能消散下去呢！
    得知是因为这个原因，乔素反倒是松了口气，她不怕舒雅有什么烦恼，就怕她还沉浸在过去的难过悲伤之中……
    还好，为时不晚。
    “舒雅，你要记住，背叛是一时情感的倾泻，就先是深入白骨的腐肉，剔除虽然很痛，但必须这么做。”
    乔素先是闭了下眼，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变了！
    向来清冷无波的眸子仿佛是染上了一道火光，粗看之下全是愤怒的烟火，可细究之下，夹杂着淡淡的酸涩与惋惜。
    还是一抹冰凉的寒意。
    “赵叔，我很感激这些年您对我的栽培和帮助，但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从此以后，顾鼎与你毫无瓜葛！”
    “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我！”
    一抹幽光从眼底直接迸发出，明明是素白无痕的面容，却遮掩不住冷艳决绝的气场，当下就直接把眼前红着眼眶的人给惊呆了。
    舒雅先是一怔，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刚才她拍戏时候用到的台词吗！
    素素姐，这是在帮她带入戏？！
    震惊涌过，便是一阵佩服之情。
    素素姐真的好厉害啊，年纪比她没大多少，就已经是自己开公司当老板，现在还会演戏，对了，之前她第一次参加《长门破》剧组试镜的时候，也还是素素姐提点她，才能让她荣幸地成功入选……
    不知不觉，眼底属于小迷妹的光芒，又亮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背后传来清脆的鼓掌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