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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白扶笑了笑,也没有因为之前与他的冲突就落井下石,而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林导和鹿编不会为了一个人浪费全剧组的时间,最多再有三条,夏瑾如果还不过,林导就会将他的戏份挪后,先拍其他人的。正好,下一场就是他的戏。
不出所料,元白扶吃完饭画好妆,导演助理便在门外喊他的名字,化妆师正托着他的下巴欣赏自己的成果,听到助理的声音后用小指抹匀他唇角的口红,笑道:“出去吧。”
元白扶礼貌地道了声谢,顺手给在沙发上打盹的陆华盖上大衣,推门走了出去。
拍摄场地边沿,夏瑾黑着脸坐在遮阳伞下灌冰水,林导面无表情地监督摄影师调试机器,鹿编则拿着扇子用力扇风,看上去气的不轻。
看这情况,三人应该是刚刚掰头了一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元白扶很难相信有人能蠢成这样,在剧组里同时得罪导演和编剧,是生怕自己的戏份太多,生怕摄影师把自己拍得不够丑吗?
或许也不是蠢,而是自视甚高,被捧惯了受不了挫折和打击,毕竟夏瑾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即使被骂演技差也有粉丝和经纪公司护着。
以前拍戏的时候,组里就他咖位最大,导演和编剧不会轻易得罪,自然也不会以高标准要求他,可林导和鹿编不同,论资历论实力论人脉,十个夏瑾也不够他们打的,他们又是出了名的要求严格,会起冲突也是正常。
周围一片寂静,人人各司其职,除了夏瑾吨吨吨的喝水声再没什么太大的声响。
元白扶放轻脚步走到林导身前,还未说话就听到鹿编啪地一声合上折扇,绷着脸说:“十分钟后拍千沉月的出场戏,有没有提前做过功课?”
“做了,写了人物小传,也把剧本通读过两遍。”元白扶拿出自己的剧本,精准地翻到千沉月出场位置,本子上用三种颜色的笔做满批注,用心程度一目了然。
鹿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好,那我给你讲讲需要注意的细节。对了,你有没有给千沉月设计小动作?”
“设计了,借扇子一用。”元白扶从她手里拿过折扇,神色一变,竖起扇子戳了戳额头,语气毫无平仄地说出千沉月刚出场的台词:“我看你的确伤得不轻,脑子都漏水了。大夫应该医不了你,我去找个木匠给你补补头上的窟窿如何?”
笔挺的站姿与手握折扇可看出一丝不苟的文人姿态,戳额头的动作又表露出他性格里的散漫随性,虽然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但眼神明亮而灵动,配上一本正经的毒舌台词,准确表现出了这个角色的特点。
元白扶的表演没有太过鲜明的个性和锋芒,却让人觉得分外贴脸真实,就好像千沉月从剧本里走了出来,活生生站到鹿编面前一样。
鹿编满意地点头,将原先给他定的标准再提高一层,就出场的戏与他讨论了几分钟,期间林导也过来提点一两句,十分钟后准时开始拍摄。
装潢雅致的厢房中,男二号刘才华手脚都打着绷带直挺挺躺在床上,脖子也梗得笔直,扯着嗓子哀哀地高声喊痛。
元白扶不紧不慢行至床前,举扇敲头,淡声道:“我看你的确伤得不轻,脑子都漏水了。大夫应该医不了你,我去找个木匠给你补补头上的窟窿如何?”
刘才华气冲冲地斜眼瞪他:“千沉月你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不安慰反倒损我,我们还是朋友吗!”
元白扶慢条斯理地将扇子别到腰间,坐到床边抚摸了一下刘才华的狗头:“菜花啊,欠我的二十两银子你打算几时还?”
刘才华:“……”
一时语塞。
“欠钱不还就不是朋友,而是大爷。”元白扶收回手,甩开折扇给他扇了扇风,“菜花大爷,我能否问一句,有生之年我还能收回我的二十两吗?”
“……别叫我菜花就能。”
“好的大爷。二十两。”
“……”
“咔!”林导抬手叫停,“刘才华的表情弱了一点,千沉月继续保持,再来一条。”
两人又拍了一次,这次顺利通过。
场边的夏瑾见状,脸上火辣辣地疼,多少冰水都压不下去,看向元白扶的目光越发厌恶。
饰演刘才华的莫从凛扑腾着起身,元白扶看他动作艰难便扶了一把,收获一枚灿烂的笑脸和一声中气十足的谢谢。
莫从凛是二线演员,去年拿了金叶奖最佳新人演员,演技很好,可惜签错公司被耽误了许久,资源很虐。上个月和公司解约,现在在林导的工作室,刘才华这个角色是他打败了诸多对手杀出重围拿到的。
穿着一身绷带装,莫从凛抬手搭在元白扶肩上:“兄弟演技不错,科班出身的吧?”
“对,我毕业于F大表演系。”元白扶微笑点头,没有拒绝他自来熟的勾肩搭背,但保持了两步左右的距离。
莫从凛一脸惊喜:“这么巧,我也是F大的,不过我读的是哲学。本来是想当个学者,结果阴差阳错成了演员,世事难料啊哈哈哈!”
他的大嗓门在拍摄场地上回荡,打破了先前令人不安的寂静。
元白扶笑着回了几句客套话,婉拒他闲聊的邀请,拿着剧本走到一旁研究自己第二场戏的演法。这场戏他非常重视,虽然明天才拍,却是和君明月的对手戏,由不得他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