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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说:“压力不要太大。”
岳辰扬眸看她,眼睛被台灯映得亮晶晶的,有种透明的质感。
他勾着嘴角说:“不是压力,是努力。”
方幸珝失笑。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嘚瑟了。
再看回纪录片,霎时有些意兴阑珊了,方幸珝索性关了平板,也躺下来,凑过去看看他的小册子:“背的哪篇?赤壁赋啊。背出声我听听。”
凹陷的枕头上,岳辰把脑袋正了正,直直看向她,低声轻诵:“……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刻在身体的记忆苏醒,方幸珝轻声应和:“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声起声落,两个人都不自觉笑了出来。
不知道想起什么,方幸珝眼中泛起玩味,别有深意地懒声重复道:“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她的咬字、吐息,都是唇与舌的舞蹈。
少年人意志力溃败只在眨眼之间。
“你要五点半起床哦。”她的笑意黏稠,是因为被人搅乱。
“嗯……我争取这次快点。”他的气息亦是凌乱。
花瓣似的嘴唇在向下探索,女人的香气愈渐散发。床幔轻摇,灯光在他脸上斑驳。碎发遮住额头,目光迷离,嘴唇湿润,家居服也不知去哪了,漂亮的肌肉因情1欲1勃1发,哪里还有半点清隽书生的模样?
“我还没亲过你的腰……”
她笑:“有点痒。”
他的声音更低了下去:“也没有亲过这里……”
影影绰绰之中,高低婉转的喘息谱成午夜乐章。
待乐章停息,满足之后困倦来袭。方幸珝享受他从背后的怀抱,昏昏欲睡,忽然感到右手腕被他握住,一股温和沉稳的力道在纾解她手腕关节的酸胀。
她犯困,身上又舒坦,问他话都说不完整:“你怎么?”
他明白她的意思,答道:“刚才看到你转了几下,是不是看视频的时候撑得有点久了。这样会好一点吗?”
“嗯……”她心口一软,“差不多了,睡吧。”
他起身把灯关了,又躺回来,调整了角度,重新抱住她,以全然紧密的姿态。
如她所言,他亦在全身心地享受。
然后,他开始幻想永恒。
……
教室墙头,鲜红的倒数日历上数字越来越小,关于高考的各项前期准备安排得紧锣密鼓。
各式各样的表格一张张发下来,又一张张收上去。今天刚做完XX黄皮书,明天XXX绿皮书又摆在桌面。一个个青葱的学子像陀螺一般围绕着以高考为终点的环形轨道闷头飞转,如今终点近在眼前,他们既疲惫麻木,又激情澎湃。
五月初,班主任杜老师给方幸珝发信息,告知她岳辰之前的处分已经撤销了,不会对档案有任何影响,并对上一次的乌龙事件表示抱歉。方幸珝本就对上次事件中她的不作为感到不满,因此懒得与其交际,只说:“岳辰知道了就行。”
她想给岳辰发信息,告诉他可以安心考试了。但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驳回了,她自嘲地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可能人真的是会对自己投注了心血的事物产生一种……舐犊之情?她最近时常想要对他多加叮嘱,只是那家伙实在令人放心,她才不愿多此一举。他的自律和专注甚至感染了岳琦。谁能想到,两个名副其实的学渣现在连吃宵夜的时候都不忘背书呢?
如此死磕之下,岳辰后几次考试成绩又有提高,甚至攀到了班里第十六。而岳琦也在小步上升。回想这一年,方幸珝觉得大力或许真的能出奇迹,她决定不再嘲笑他们笨了。
日复一日,隐藏在植物繁茂的枝叶里引吭高歌的春蝉换成了蝈蝈,夏城正式入了夏。
6月4号,方美君归来。她看起来兴奋极了,早早安排好了高考两日里的造型和妆容,并且催促方幸珝也好好准备,到时光鲜亮丽去送考。
或许是多心,方幸珝隐约觉得,方美君这次回来,眉目之间多了一抹忧色。因为她兴奋得有些过度,连方幸珝抛来的冷言冷语都不予回击。
“我要出差,没你这么闲。”方幸珝无情地说。
高考第一日,学校门前热闹非凡。红色的灯笼,红色的横幅,红色的气拱门,老师们都穿着红色的T恤,拿着红色的小旗子,硬生生造出了接亲的架势。
果然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对国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大喜。
两个考生半小时前就到了学校集中,一身艳红旗袍的方美君拉着方幸珝姗姗来迟。
方幸珝面对方美君,仍是冷着一张脸:“这么挤,有什么好来的。还不如在家睡觉。”
话是这么说,但她身着一袭灰蓝吊带裙,身姿婀娜,妆容典雅,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
虽然现场热火朝天,但方幸珝的清冷色系和出挑的气质在一众红彤彤之中格外夺目,岳辰一眼便看到了她。
各班队列井然有序地前往校门搭乘考场专用公车,方幸珝盯着老师手上的小旗子,才找到了12班所在。
她很快在数十颗脑袋里找到了最养眼的一颗,并发现对方已经望着她,双眸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