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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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着继续吃了几口,然后妈妈忽然哭了起来,一开始是很小声地哭,然后是歇斯底里地哭,翁道衡很想开口安慰她什么,但是他最后选择了一脸沉默地看着她哭完。
    “你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妈妈哭完忽然说。
    翁道衡愣了一下,他没什么感觉,这个父亲存在和没存在一样,对他影响不大。
    “他出轨了,和他的学生,那个女孩子怀孕了。”
    翁道衡眼皮颤了一下,然后他听到妈妈继续说:“我算了一下,他和那个女学生在一起的时候,小循才走了半年,他这么快就把小循忘记了。”
    小循,是翁道衡死去的弟弟,大名顾道循,翁道衡在父母没离婚时候叫顾道衡,翁是他的母姓,后来他就改了名,就成了翁道衡。
    小循,小循,翁道衡心里忽然有点难受,他觉得活着的自己永远比不上死掉的小循了。
    翁道衡回忆了一下他惨淡的童年,然后苦涩地笑了一下,留给他苦痛的不是这个城市,是他的原生家庭。
    司机还在讲他的女儿,他的语气里饱含着一个做父亲的骄傲,他说:“我闺女就是我赚钱的动力,她又听话、成绩又好,高考也争气,考上了吉大,从小到大没让我操过心。”
    到了地方的时候,翁道衡要多给司机钱,司机却没多要,他说:“你这地方远了点偏了点,但是我也不能腆着脸多要老乡的。”
    说着他想了想,看了看翁道衡和任野,说:“你们这俩小哥长得真好看,真像明星,我姑娘最喜欢翁道衡了,你长得这么像翁道衡,要不然和我拍一张照片吧,我发给我姑娘看看。”
    翁道衡愣了一下,然后说行,任野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接过翁道衡的行李,主动跟自己说:“我帮你们拍吧。”
    司机很热情地看着任野笑,说:“这小哥长得支棱,人还这么热情。”
    翁道衡摘下口罩笑了一下,跟司机说:“大哥,拍吧。”
    司机看了看翁道衡口罩下的脸,人都有点愣怔了,然后他拍了拍手,笑着说:“哎妈呀,这也太像那个谁了!简直以假乱真!”
    任野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给这个司机和翁道衡拍了一张合照,拍完把手机还给司机。
    翁道衡拍了拍任野的肩膀,说:“走吧,我带你看看我的家。”
    ……
    这是一个巷子,任野拉着行李箱跟着翁道衡在巷子里走,巷子里昏暗的灯光照着路,里面有很多单独的院落和房子,全是郊区那种自建房。
    他们在巷子里踩着深夜的脚步声惊醒了一些人家养的狗,巷子里响起了狗叫声,欢迎着翁道衡的回家。
    翁道衡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在巷子里最里面的一户二层小楼停了下来,那是一个红墙的老式二层楼,翁道衡拉了院子门口的灯,灯倏然亮了,他很高兴地笑了一下,回头对任野说:“我家还有电,不用摸黑睡觉了。”
    然后翁道衡从灯罩子里面摸了摸,摸到了一把钥匙,他用那把钥匙打开了这个尘封的院门。
    院门推开,因为太久没有人打理,花枝乱长,杂草丛生,原来用来攀紫藤的架子上被邻居家爬过来的丝瓜藤缠得乱七八糟。
    翁道衡走了进去,看见任野还傻站在门口,挥了挥手,对任野说:“快进来呀。”
    任野提着行李进了翁道衡家的院子,翁道衡指了指这个二层小楼,说:“这不是我曾经的父母家,这是我姥姥家。”
    任野听他这么一说,脚步声都轻了一点,翁道衡看到,又笑,说:“没事,家里没有人,我姥姥两年前就过世了,现在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我自己了。”
    然后翁道衡不知道在门口哪个台阶的空隙又摸到了房子的钥匙,两个人走了进去,一进门都感受到了一种因为很久没有人住带来的灰尘气息。
    翁道衡颤着手指打开了玄关的灯,灯光一亮,客厅的全貌展现在任野的面前,屋里的一切家具都被白罩子罩着防止落灰。
    很冷清,任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难过。
    然后他听到翁道衡说:“我的少年就在这里长大,我妈和顾迟离婚之后,我跟我妈妈还有我姥姥就住在这里。”
    “我家并不复杂,不是你家那种一查就知道的有钱人家,很普通。”翁道衡在客厅里找了半天没找到一个落脚的地,然后只能拉着任野离开客厅。
    他好像有些抱歉:“太晚了,脑子发昏就把你带回这里了,我们上楼找个能睡觉的房间吧,明天再打扫这里,好不好?”
    任野的大手牵着他,他的神色很轻很温柔,他说:“翁道衡,你的手指有些颤。”
    翁道衡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他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只是突然有点想我姥姥了。”
    任野在他背后抱住他,翁道衡跌落在他怀里,翁道衡回身突然站在楼梯口抱住任野。
    他闷闷地把脸埋在任野的脖颈处,说:“我没有家了,我姥姥死了之后,我就没有家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突然发现这里也不是我的家了,没有了我姥姥,它就只是一个地方了。”
    任野垂下眉睫,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他说:“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翁道衡眨了眨眼睛,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他因为原生家庭被夺走的在现实里难过的能力突然就这样被还了回来,他突然有些庆幸,他亲了亲任野的耳朵,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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