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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清澈眼底尽是笑意,她都快蹦起来了。
谢珽勾唇,将脸凑得更近。
阿嫣没太明白,“怎么了?”
“谢我啊。”
他的身姿仍旧岿然端肃,脸颊轮廓亦是冷硬的,那声音却夹杂了温柔的笑,低低落在耳畔时意有所指。
阿嫣脸上一红,将他轻轻推开,“别闹了!”
……
寻香榭里,人已聚齐。
除了二叔谢砺仍在巡边外,上自老太妃,下至谢奕等孩子,全都到了厅里,连甚少出十州春的越氏都来了。屋中多是女眷,加之谢瑾性子颇温和、谢巍又飒爽洒脱,这会儿已经言笑晏晏,很是热闹。
待阿嫣与谢珽落座,立时捧酒开宴。
这算府中小聚,又不是中秋除夕那样的日子,众人随意用着果酒佳肴,或是拉家常,或是逗弄孩子,或是听谢琤讲述初次上战场的见闻,就着夏夜里温柔的凉风,直坐到亥时中才散。而后,各自带了随身仆从,回住处歇息。
临近月底,苍穹如墨。
这场大捷令魏州内外士气大振,亦让满府欢喜,席间谢巍和谢琤、谢瑾轮番出手,灌了谢珽不少的酒。
阿嫣也被劝了几杯,酒意微醺。
好在没多喝,不至于醉了。
夫妻俩踏着夜色醉扶而归,阿嫣想着不日即将回京见到亲友,脸上的笑始终未褪。直到进了春波苑,看到夫妻同宿的屋舍时,才想起件颇为要紧的事——
盯着孺人之位的郑吟秋。
上回老太妃在照月堂里探她口风未果,虽没再当众提起,却还是不时请郑吟秋过来陪伴,三天两头的马车往来,几乎成了常客。方才宴散时,高氏陪着老太妃回照月堂,不知说了句什么,哄得老太妃眉开眼笑,只说快去请来,想必就是为着郑吟秋。
积压了许久的事,终将摆上台面。
或许就在明日。
阿嫣当时虽摆了置身事外的态度,却难保老太妃不会仗着身份睁眼说瞎话,让谢珽以为她为顺从长辈的心意答应了什么。且她既是春波苑的主母,合该让谢珽心里有个准备,免得老太妃忽然提起,让谢珽猝不及防。
这种事,总得早点跟谢珽交个底才好。
只是不知谢珽会如何看待。
原本欢喜踊跃的笑意,在想起郑吟秋时忽而淡了下来,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阿嫣暗自掂量,终于在宽衣时开口——
“有件事,忘了跟夫君说。”
“什么?”谢珽端然站在烛光下,享受久违的宽衣解带的待遇。
阿嫣帮他解开锦带,缓声道:“夫君出征后表妹出阁,照月堂里冷清了些,祖母就时常请郑家的吟秋姑娘来陪伴。有一回,祖母说想将郑姑娘娶进王府,给夫君当个孺人,好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这事祖母挺上心的,或许这几日还会请郑姑娘过来……”
她说着,觑向谢珽的神色。
他今晚被灌得不少,英挺的脸上笼了一层醉红,这会儿眯着眼,似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口道:“祖母怎么说的?”
“她问我,郑姑娘是否担得起孺人之位。我想着嫁来未久,跟郑姑娘并无交往,亦不知她性情行事,没敢擅自评点。”
谢珽颔首,“还有吗?”
“还问我,若她做主将郑姑娘娶为孺人,我会否介意。”
声音悄然压低,她无端有点心虚。
谢珽终于睁开了眼睛。
方才笼起的醉意,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压了回去,他瞧着阿嫣已解了锦带搭在臂弯,才将锦衣脱到一半,忽而轻轻按住了她指尖,问道:“你怎么答的?”
“我……”阿嫣咬了咬唇,既是跟谢珽交底,便不好隐瞒,只老实道:“夫君的事,我不敢擅自做主,更谈不上介意与否。若祖母做主,且夫君点头,我自是要照办的。若不然,也不会乱插手开口。”
说完,仍窥他神情。
男人的脸上仍辨不出喜怒,只是原本微勾的唇似乎没了弧度,恢复成惯常的冷清姿态,按着她指尖的那只手似乎更用力了些。
烛火微跳,屋中陷入片刻寂静。
阿嫣想起临别时的亲吻,和今日谢珽一本正经挟恩索吻的姿态,摸不清这男人究竟作何打算,又有点怕他生气,忙道:“我也没旁的意思,就是想让夫君心里有个数,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话音未落,忽然就被他打断了——
“你当真不介意?”
阿嫣声音一顿,十指悄然蜷缩。
谢珽微微俯身觑着她,酒后的眼睛里浮起些淡淡的红色,那只手也猛的拽住了她手腕,好似不愿再被她宽衣。
他的脸上不见怒色,甚至神情都是沉静的,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直到阿嫣心跳愈来愈乱时,才开口道:“我若娶了她做孺人,往后就是由她给我宽衣、陪我吃饭、碰我的泥塑和起居私物。”
“是她叫我夫君,牵手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