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卿心头微震，他抬头，月下，她肌肤莹白如雪，双目晶亮有神，神色温润柔和，就像说了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两人重新上路，这次走了不久便听到水声，声音渐大，越发清晰。

    “看来，你的记性还不错。”韩锦卿轻笑。

    顾轻音颇为不屑的看他一眼，他轻笑，带着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柔和。

    两人再往前行几步，已到了竹林尽头。

    此时，一条颇宽的山泉展现在两人面前，泉水自更高处的山腰落下，水势湍急，形成倾泻之势，在月下泛起粼粼波光。

    走得近了，顾轻音觉得一阵湿冷，她扶着韩锦卿的手臂不由得收紧了，“就是这里了。”

    韩锦卿看一阵泉水的流向，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怕水？”

    顾轻音摇摇头，“你腿上有伤，我是怕你”

    韩锦卿转头看她，暧昧轻笑，淡淡道：“受伤又如何？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

    顾轻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幺，咬了咬唇，道：“就知道乱说，这山泉可不比其他，现下虽不是秋冬时节，可夜里的泉水有多凉，你到底”

    “喂，你做什幺？小心！”她话还未说完，韩锦卿已经拉着她走向山泉，堪堪就站在泉水边上。

    他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墨发散落肩头，细碎的月光坠入他墨玉般的黑眸，熠熠生辉，“你替我暖脚，可好？”

    顾轻音尚未明白之时，他已一脚踏入水中。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色如常，朝她伸出手来，“水不深，我们可沿着山泉下行。”

    竹林周围机关遍布，惟有这山泉，尚留有一线生机，顾轻音又怎幺会不明白，但此时见韩锦卿受了伤的腿浸泡在冰寒的山泉中，心中忍不住一阵刺痛。

    她伸出另一只手，交由他紧紧握住，也缓缓步入水中。

    这一段的山泉的确不深，白天可以清晰看到底下的鹅卵石和红色透亮的小鱼，顾轻音坚持要走在韩锦卿之前，让韩锦卿拉住她一只胳膊，跟在她身后。

    韩锦卿唇角勾起，欣然顺从。

    泉水中的乱石高低不平，别说韩锦卿腿受了伤，就算是顾轻音走得时间长了亦觉十分吃力，且泉水沁凉，冲击得人腿上血脉不和，腿脚越来越沉重，步子自然越跨越小。

    两人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顾轻音觉得背上一沉，耳内听到韩锦卿闷哼一声。

    她急忙停下来，又不敢转身，怕韩锦卿滑倒，控制着疯狂的心跳，轻道：“你，没事吧？”

    “嗯，”韩锦卿淡淡的声音传过来，“被石子绊了一下。”

    顾轻音点点头，他的声音有些无力，但她不敢去深想，他们如今已在泉水中途，沿途可能还在禁区范围内，布满机关，根本无法再上岸，也无法休息，除非她可以背起韩锦卿走，否则，无论如何，她都改变不了现状。

    她一直等到韩锦卿直起身子，才又开始迈步向前。

    两人又走了一段，水位越来越高，已经漫过她的膝盖，顾轻音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腿脚，又冷又痛又麻，然而，更令她绝望崩溃的是，前面已经无路可走。

    一块巨大的山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泉水则通过山石下方巨大的拱形面继续向下奔流。

    “继续走。”韩锦卿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没有路了，”顾轻音止步不前，摇头道：“我们走不了。”

    韩锦卿从后面紧贴上来，拥着她的身体，他的鼻息吹拂在她的颈项间，“你会凫水吗？”

    顾轻音的身体缩在他怀里，贪恋着温暖，闻言，一窒，片刻才道：“只是幼年时学过，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