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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再被朕发现你出院门一步,决不轻饶!”
寤生听着房门“砰”地被关上,听着脚步渐行渐远再不停留,心里忽然就空了。她呆呆地望着帐顶,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滂沱肆虐,却丝毫没有感觉。
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原来那最后一线温情也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
泪越流越多,恢复知觉之后是彻骨的痛意,她翻身趴在枕上,终于闷哭出声。就让她再软弱一次,就这一次……
院门外,一人长身玉立,背影依然挺拔高大,只是在这一片透不过阳光的树荫下显得孤寂萧索。微风拂过,卷起明黄的衣摆,伴随着斑驳摇曳的树影,令这死寂的景象多了一分生气。
他走到花堆旁,低眉看了片刻,弯腰慢慢抓起一把细小的紫色花瓣。花瓣有的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有的已经枯萎,有的还染了灰尘,看不出它们曾经灿烂的本色。
修长有力的手指渐渐收紧,低垂下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眸又恢复成了一汪幽深的寒潭,目光穿过层层繁密的枝叶,望向天边不知处。
手指松开,紫荆花瓣从指缝间滑落,打着旋儿落在地面,青缎朝靴从上面无情地踩过,掠起一阵轻风,那花瓣也跟着被卷起,翻转着跌落在别处。
小竹站在门口,听着屋里压抑的哭声,看着那个远去的孤傲背影,心头不知怎的突然一酸,捂住嘴哭了出来。
四月的时候弘历来看她时带来一个好消息:他皇阿玛为他赐婚了,娶得是富察氏李荣保家长女,为嫡福晋。已经择定吉日,五月三十奉旨成婚。
“额娘,儿子成婚那天,你会去吧。”弘历满眼期待,“皇阿玛说你会去的。”
寤生一怔,按下心头猛然袭来的蛰痛,努力笑着点点头:“儿子成婚,额娘怎么能不去?放心吧,额娘会去的。”
弘历咧嘴一笑:“那就好!”
五月三十的下午,北三所忽然热闹起来,一队宫女太监捧着妆奁吉服宫装等物鱼贯而入,一个小太监宣读了口谕,几个宫女就低眉走上前来,要为她梳洗更衣。
寤生也不推拒,任由她们摆布,等到全部准备停当,已经是日暮西斜了。寤生难得盛装,面容也略施了粉黛,越发显得转眄流光,风姿照人。
几个宫女争先恐后地上来扶她,寤生就这样被前后簇拥着出了院门,坐上了在外停候多时的软轿。她看了一眼立在门边的小竹,微微扬唇:“等我回来。”
小竹眼圈一红,重重点头。
这时的乾西二所笙鼓不绝热闹非常,寤生受了宫人一路的跪拜行礼也面色淡然无动于衷,此刻见了这等满目大红的吉祥颜色,也不禁微有动容:毕竟是儿子的婚礼,是他长大成人的标志,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高兴?
吉时快到,庭院、大厅内都宾客满至,寤生的软轿刚停下,只听三声清亮的鞭响,宫人们都迅速有致地在离此不远处的一扇门外恭敬地侍立。
随着一声尖细响亮的嗓音:“皇上驾到——”所有的人都应声跪下,一乘明黄软轿映入寤生的视野,同样在殿门外停下,寤生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软轿上。
胤禛被扶下轿,转眸瞧了她一眼,微怔了一下,随即慢慢走了过去,面容却依然清冷如水。寤生垂下眼睑,自己下了软轿,大概是许久没有穿花盆底子的缘故,刚要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轿杆,谁知脚底突然一滑,还来不及惊呼就要像地面摔去。
胤禛长臂一伸,就将她捞进了怀里,寤生一抬眸就撞进他闪着薄怒的眼眸中,呼吸一窒忙低了头,胤禛也已将她放开了。
“别给朕丢脸!”他凑到她耳边冷声低语,“就是想对朕投怀送抱也要分清场合!”
寤生面色一白,咬咬牙深吸了口气,低声道:“谢皇上提醒。”
胤禛眸色顿时一寒,负手转身走在前面,对着里里外外跪着的人道:“众卿平身。”
到了正厅,胤禛当先在主位上坐下,见她还愣怔在面前,修眉一蹙:“还愣着做什么?”
寤生看了一眼与他隔着一张几案的另一把铺着大红绸缎的椅子,想到皇后按礼也应该来,因此脚下不觉微有踌躇。
“坐过来!还让朕重复不成?!”胤禛面色不善。
寤生微垂眼睫,抬步走了过去,在椅上坐下,转头看着他道:“皇后……”
胤禛眼角一扫,带出几分寒意,打断她的话:“皇后身体不适。”
“哦。”寤生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转开脸静静地坐着。
下面接连有来贺喜的,寤生眸光微转,就见大厅里座无虚席,亲王、郡王、贝勒、公卿及其家眷都在,她对着离自己这边最近的十三福晋微微颔首,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十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