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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幺妹……等一下,你是?!!”
“是啊。”
我老神在在地一点头。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什么罪孽之子、什么降生于黑暗、什么为了犯罪而生,其实都没什么了不起。
也不知为什么,亲眼看见这些“兄弟姊妹”的可笑嘴脸,反而进一步巩固了我的自信。
——我和他们,实在是一星半点的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我能够迎来今日,都是多亏了将我带离炼狱的母亲。
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天选之子,若是和他们一样从小在淤泥中泡大,我十有八|九也会一样被染得漆黑,从此以黑为白、以丑为美,一生骄纵跋扈,直至罄竹难书。
我厌恶他们的所作所为,嘲笑他们的卑劣品性,但我更憎恨孕育出他们的这片淤泥。
这也是曾经在我脚下翻涌的淤泥。
“……哈哈。”
我尚未来得及心存庆幸,便只听见六小姐声调一转,发出一声夜枭啼鸣般尖利的、幸灾乐祸的冷笑: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笑!!!——你到现在才来吗,【姐姐】?”
“……你什么意思?”
我冷冰冰地拉下脸来,躁动不安的心脏却一下提高到了嗓子眼。
“我的意思是……你·来·迟·了。姐姐,我虽然能力不如你,但我到底还是比你幸运。”
大约是心知我还要倚仗她领路,又或许是终于找回了一点可怜的优越感,六小姐有恃无恐,一边强忍着手腕被我攥紧的剧痛,一边满怀快意地扬起脸道:
“你不知道吧?‘神树’底下是中空的,专门用来投放不听话的人类和异能。然后,神树的根须就会缠绕住他们,从他们身上汲取生气。异能大多数可以支撑个三年五载,但人类不出三天必死无疑,这辈子也休想再看见太阳。”
“是叫‘紫’对吧,你的妈妈?那个人,相当不识好歹啊。难得爸爸对她这么上心,在她逃跑十几年后还千里迢迢地把她接回来,我觉得好羡慕,她却一点都不领情。爸爸花了好几年都没能把她那张冷脸焐热,总算是磨光了耐心……”
“——所以今年春天,爸爸就把她也送来树下,【和其他人一起埋下去啦】。”
……
……
……
从我的大脑接收到完全理解这句发言,经过了一段长达半分钟的静默空白。
出人意料地,我既不感觉愤怒,也没有体会到汹涌而来的绝望悲伤。
——因为,那是我心知肚明的答案。
——因为,那是我早有准备的结局。
我本应该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面对那位自命一往情深的【暴君】,如果母亲再次落入他手中,却直到最后都拒绝他强加的爱、否定他一厢情愿的深情,那么,母亲究竟会遭受何种对待——
不能在掌心里盛开的花,就只能凋零枯朽,没入尘泥。
没错。我知道的。
我的苦恼与追逐,我的孤独与寻觅,到头来,多半都只是干干净净的一场空。
你爱我吗?
你恨我吗?
我的努力……能不能让你稍微好过一点?
能够回答我的人,其实早已经不在世上任何地方。我在不能自主的情况下出生,也注定一生都得不到关于原点的回答。
(因为父母怀有期待,所以孩子才会出生。如果无人期待的话,孩子又该去往哪里呢。)
我回想起自己在马戏团地下室中,与星岛英交换的对话。
若是三年前的我,或许会因为这个空虚的结果而一蹶不振,继而再也无法昂首挺胸地面对自己吧。
但现在不同。
(因为,我并不是无人期待。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孤独。)
而且——
“即使山丘彼方无人相候,我也决定要一个人向前走。”
只要我还没有放弃自己,一切就没有结束。什么都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