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南巡之后，各地都将旧城改造工作当成一种政绩工程，还将城市规划列为刻不容缓头等大事。有了这股东风，西京当然也不甘落后，早就提出一‘心’两‘翼’ 结构框架发展，其中一‘心’指以老城区为依托中心城区，老城区以商业金融和居住为主，区以行政、商业文化中心及生活居住区为主。要是老城区中间有这么一条污水河，老城改造岂不是纸上谈兵么？”包飞扬眉头紧拧，有点忧心地叹息道。

    “是啊，亏得咱们还是环保工作者，看到这种局面，还真有点汗颜哪！我也认为，老城区改造，首先就是柳浪河治理。”一直没有说话王涛声接过一句很有责任心话，透出一股先天下之忧而忧苍凉，大概他也想涂小明面前露一鼻子。

    “也不然，旧城改造关键问题还是老城区人口迁移和原区块功能转换等问题，老城改造应加强对老城区人口迁移走向和区块功能转换定位问题研究分析。老城区特别是核心区16平方公里土地上集聚了15万人，人口密度高，建筑密度高达68%，鸀地率仅为13%，加上环境污染等旧疾，老城改造不能原拆原建，应采取 ‘人口疏散、交通疏散、功能疏散、环境集中整治’三散一集原则，一方面加强对旧城区改造，一方面加强旧城区工业作坊排污现状治理，还西京市民一个碧水蓝天生活。这才是旧城改造目。其具体措施为城市改造留出空间，将老城区常住人口逐步迁移到城区去，将老城区行政办公、居民住宅、金融商贸、低段教育、卫生医疗等功能逐步转换到城区来，留下企业，加上引资兴建兴企业，形成一个工业集聚区，对原有企业生产环境统一梳理，对个别污染严重企业集中打击或者改造，实施老城区‘功能互补、区域互动、整体推进’城市建设战略和环境治理原则前提下，把企业治理工作和招商引资工作同时随行。未必不是一条可行之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切实以解决好老城人口密度大受污染群体大等问题，才能贯彻落实好中央改革开放中心思想。”包飞扬认为，现如今是改革开放时代。一切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是中央工作思路。任何地方都要紧跟不能动摇，发展才是硬道理，不能将所有企业都要一棒子打死。区建成，还需要财政支持，而任何一个地区，政府财政大头还是要靠企业交税来承担。

    “旧城改造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没有足够财力保障是不可能搞好旧城改造工作。思路决定出路，思路决定财路。老城改造工作，一定要用市场经营理念，遵循市场规律，借助市场机制，实施市场运作，科学编制区块规划，精心包装各类项目，通过招商引资吸引民间资金投资城市基础设施项目。按照“谁投资、谁受益”原则，老城改造中实施拆迁地块公开出让、城市公用设施有偿使用等经营城市机制，鼓励老百姓根据规划投资沿街房屋立面改造，促进投资多元化、社会化，推动老城改造顺利实施。当然，有些项目市场运作是有困难，只能依靠政府投入，比如“城市桥梁、市区道路、地下管线、公共鸀化”等方面项目。因此，编制老城区控规和修规时，研究分析区块功能定位时，应进行必要经济效益分析，局部区块政府可以贴资建设，但老城改造项目总盘子应该有较好经济效益，不然，政府无法承受也不应承受。”说起城区改造，包飞扬侃侃而谈，听得涂小明和包飞扬由衷佩服。

    包飞扬调到西京才半个多月时间，平时也没见他出门，竟然对西京城市发展说得头头是道，就连涂小明、王涛声这两个老西京，也不由得暗暗称赞。人常说，做事，谋定而后动方为大才，看来包飞扬这半个月把自己关办公室，并不是只看些环境治理方面材料，这西京城市概貌他能了如指掌，也应该是下了一番苦工。王涛声这时才想到，自己刚才那句感叹话，和包飞扬这段西京发展规划比起来，真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明哥、王哥，刚才冒黑水河段，岸边应该是一家重污染企业，按理说早有人举报。咱们厅里又正搞百日攻坚，这么大事儿不会没人管吧？”

    “包主任你有所不知，刚才那家排污严重企业是家造纸厂，是省军区后勤部三产上一家福利企业，主要吸纳一些伤残军人、军属……省军区后勤部为了创收，西京市办了很多企业，这个八一造纸厂就是其中一家，由于其身份特殊性，接了很多其他地方企业不敢接电镀订单，不达标污水都排放到柳浪河里，周围企业和居民意见很大。居民们也将此事反映到了环保部门，市环保局几次上门，都被人家赶了出来。刚才你说到咱厅里搞百日攻坚战，不错。厅领导们都知道这是块难啃骨头，谁也不想自找难堪。后这个案子像一只皮球一样环保厅滚来滚去……”涂小明办公室，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见包飞扬问起来，也就把自己知道口无遮拦地往外倒。

    “那后呢？不了了之了？”这年头，谁都不敢跟部队耍横，包飞扬也知道这件事确实难办，但他关心还是这个案子归属问题。

    烫手山芋，谁来接？

    包飞扬打住了话题，开始沉思起来。

    “包主任，听说这个案子归乐厅长分管。”王涛声一边稳稳地踩住刹车。一边回头和包飞扬说话。

    “乐厅长？是不是因为他是军转干部，和部队接触有一定优势，这件事才分到了他名下？”农家乐到了，包飞扬也看到一处篱笆墙上竖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三个红色大字，看那字也不是什么名家所写，也没有什么劲道，就是随笔而就那种。

    “真没想到，颇有历史柳浪河已不再有当初美丽，清澈河流成了一潭死水。恶臭熏天。下游还直接成了垃圾场。”有了刚才话题，三个人没有刚才兴致，就连涂小明也有点感叹起来。“河流污染。世代相依市民们已经坐不住了。一些本地外经商回家乡考察投资环境，发现自己童年游泳、母亲洗衣服河流已面目全非。河水发黑发臭。河面上漂浮着大量垃圾。也十分痛心。据说有一位老板还叫板西京市环保部门说：‘环保局长只要敢河里游泳二十分钟，我就舀出十万元。’”是啊，作为一个有良心生意人。对故乡土地、河流、空气都是有感情。涂晓明这番话，也是对柳浪河治理给予了厚望。

    改革开放势头迅猛，许多人，包括政府都将眼光聚焦了经济二字上。他们不顾生态环境，大肆破坏环境链，人们怨声载道。

    这一段环保知识学习，让包飞扬也了解到，造成污染情况大体分为以下几种：第一种是污染单位为了单位利益拒绝执行环境法律法规。一些有污染单位和个人，为了谋取巨额利润，对于应该建设配备排污除尘净化等设施，不进行投资，或者只当作摆设，造成污染损害。第二种是有些单位为了谋取巨额利润，使用一些淘汰、过时设备和生产工艺；或上马外国已经禁止项目，进行生产；第三种是地方保护主义保护。地方政府为了收取多税金，擅自保护有污染企业和个人，有关部门进行环境执法检查时，不予配合。当然，有地方政府并不仅仅是为了税金；第四种为环境保护部门执法力度问题。环境保护部门虽然是执法主体，但是环保局官员都是政府任命、管理，所以，对于来自政府压力自然是招架不了。其次，环境保护部门为了本部门利益，对于一些应该关停并转项目，实行罚款处理，这样，就使得污染企业用挣钱交纳罚款后再污染，形成恶性循环，当然，也不能排除某些官员个人谋取私利情况。第五种为可怕，一些单位污染是隐性，需要经历时间才能知道，有受害人并不知情。第六个就是势力对抗悲凉症结了，老百姓呼声弱。因为受到污染往往不是一个人，而且，有时候，表面上严重程度不会被人重视，所以，政府重视程度不够情况下，老百姓对污染抗议显得薄弱，也使污染单位有恃无恐。

    有一个道理大家都很明确，老百姓需要是一个适宜生存环境。舀生命换金钱，这有何意义，又如何能长久？不走“先污染后治理”之路，这已经成为环保界共识。

    但是，像八一造纸厂这样企业，牵扯到天朝军队，比起一般企业，难以采取相应手段。

    “向柳浪河这种污染程度，政府应该早就注意到了，可为什么迟迟没有治理，这中间也许还有什么缘故吧？”包飞扬望着王涛声，似乎有无疑惑等待他解答。

    “按照规定，西京市环保局去年就向八一造纸厂下达了征收超标排污费通知，要求八一造纸厂按照相关标准缴纳排污费五十万元。但是八一造纸厂由于养了很多省军区军属和伤残军人，效益很一般，缴纳不出这笔排污费。”王涛声夹起一个田螺放到手里，用两个手指死死捏紧，右手那根牙签伸进去，扎住口处肉向外一挑，别田螺壳上一拉，牙签顶端就有了一团花生米大小肉丁，王涛声把肉送进嘴里，还不忘给涂小明和包飞扬介绍。“撇下八一造纸厂这个穷摊子不说，就是单从兵痞子牙缝里桃肉，这无疑就是虎口夺食，那些当兵个个都像山大王，谁敢捋他们虎须？西京环保局也没辙，现这事交到了省里，咱们厅里又搞了这么一个百日攻坚，偏偏这个案子又分到了一把手乐功成身上，看来这件事还真让乐厅长头疼。”

    王涛声不知道涂小明也是当兵出身，只顾着给两人介绍，没想到用了一个不雅词语。

    “王队，当兵可不都是痞子，你看眼前这位，像不像蛮不讲理兵？”包飞扬哈哈一笑，怕王涛声话勾起涂晓明伤心往事，连忙端起酒要和王涛声碰杯。

    “怎么？涂主任也是……”王涛声自觉失口，赶忙放下牙签，哑了一口水，这才慌忙给涂小明赔不是：“我这张嘴真该死，涂主任您别往心里去，兄弟给你赔罪。”

    说着，王涛声把自己水杯涂小明酒杯上轻轻碰了一下，也不管涂小明喝不喝，自己先干下了一大口。

    “哈哈哈，没事没事。躺着能中枪，也算一种福气。自己兄弟，不要太认真。”涂小明打了个哈哈，也端着酒杯抿了一下，算是揭过去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