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姜绵没有看萧元昭，放下了冥主，低眸看着他。
    自顾自道：“他是冥主东方既明，我曾经的朋友，今天我亲手杀了他。”
    异世中，她唯一的朋友。
    死在了她手里。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人心底微酸。
    萧元昭拭泪的手一顿，不顾她身上的血污，转而伸手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句来晚了，是他用了五年时间才找到她。
    那些苦痛难捱的日子，他未能在她身边。
    以前他不在意她的这些经历，甚至觉得是苦痛造就了她。
    如今看着她的泪水，萧元昭心间生了悔意。
    因为在乎，所以不忍，所以心疼。
    这句来晚了，也是今日他来迟了一步，让她独自背负了罪孽。
    姜绵以前一直告诉自己，杀了人，受了伤，再难再苦，再疼再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孑然一身，她是个异类，是无根的浮萍。
    但是当萧元昭抱住了她时，那些委屈和酸涩再也压不住，顿时倾闸而出。
    衣襟渐润，无声无息的泪水灼伤的萧元昭心尖疼。
    他不善言辞，在此刻唯有抱紧了她。
    以后，他绝不会再来晚了。
    姜绵一直很坚强，便是脆弱，也不过片刻。
    “我会亲手杀了那个所谓的仙。”
    声音沙哑也挡不住她的决心，姜绵抬头，眼瞳水润，透着浓浓的杀意。
    萧元昭知道她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她是与他并肩的大树，不是缠绕在树上的藤蔓，需要依靠大树活着。
    风雨过后，她只会越发的坚韧，成长变强。
    “嗯，我信你。”
    他点头，满目信任，毫无怀疑，丝毫不觉得她是在说一时的气话，或者是为了安慰她自己。
    只要她下定决心做的事，必然会成功。
    “冥主、鬼主及这里的所有小鬼，他们都被仙用傀儡线控制。今日傀儡线也缠绕到了我身上。”
    姜绵站起身，道：“夫君，可是你的本命神印救了我？”
    傀儡术太过于诡异，专门针对神魂。
    她当时确实对外界丧失了感知，能对抗傀儡线的只剩下了本命神印。
    “嗯，是本命神印。”
    萧元昭颔首，他隐隐有感本命神印被触动，但是具体本命神印做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他不吝于告知姜绵本命神印的事情，“本命神印相当于就是我，有自动护主的能力。”
    尤其是她识海中的那半块本命神印，就是为了维系她的生命而主动留下的，完全以她安全为先。
    傀儡线想控制她，绝无可能。
    “谢谢。”
    “绵绵。”
    萧元昭叹息一声，认真道：“我希望你永远都不必对我说这两个字。”
    姜绵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岔开了话题，道：“裴远丞来过死域，是他将傀儡术带到了这里。冥主他们被控制后目如鸽血，与百花仙宗花晚的情况一模一样。”
    “裴远丞曾自称仙使，可见那些所谓的仙是有目的的在此界传播傀儡术。死域绝不是唯一一个被渗透的。”
    萧元昭眸色微冷，他自然是记得这件事情的。
    下界飞升的修士，去哪片神域，由他们自行争夺。
    仙的野心很大，在下界发展势力的事情他早就有所察觉，以前他并未将仙的小把戏放在心里，神域中不乏有向下界传播的，仙所做并未触及天地律令。
    但是却不想他们是以此种方式，竟然妄图直接控制下界。
    什么是仙使？
    是仙的使臣，奉命出使臣属之地，以此传达使令。
    “他们传达的是什么使令？”
    “据阎王殿副主阎离所言，裴远丞曾说死域乃是上界仙域失落之地，他来此是为了收复死域，让死域重回仙域。”
    姜绵抬眸看向萧元昭，“夫君与秋艄公一同前来，对秋艄公可有所了解？”
    “他来自于神域。”
    萧元昭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将一切说来，“只不过那片神域已经坠落异变，他多年前流落至下界。”
    “裴远丞说的话真假参半，死域的确不是此界所有，但也不是仙域失落之地，死域是来自坠落前的神域。”
    果真如此。
    姜绵心中沉甸甸的，死域作为东洲的顶尖势力却甘于隐藏在暗处，只是源源不断的搜寻天赋尚佳，有修行资质的人。
    把他们训练成了怪物，一次次的进入血海，企图联系上界。
    他们想要做的并不是打通通往上界的路，是重回神域！
    因为死域本就是神域的一部分！
    怪不得！
    怪不得死域中有种种奇异功法，知晓很多不世之谜。
    “秋艄公可知道这些事。”
    姜绵问出这个问题时，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怪不得秋艄公能在血海中安然无恙的来去，因为秋艄公本就属于这里，死域本就是他故土的一部分。
    也怪不得当初她能带着姜辞星离开死域时，秋艄公并未阻拦。
    那时他就知道神域坠落再也联系不上了，所以才会放她离开吧。
    “知晓。”
    这一句像是敲下了定心石，姜绵眸色都暗了暗。
    她想借死域寻找让萧瑶月复明的办法，如今这个主意看来很渺茫。
    萧元昭既然知道死域来自哪里，他知道的事情只会更多，上界神域中并没有能让萧瑶月复明的办法。
    是她当局者迷，萧元昭的来历成迷，所知所了解的远超她所想。
    而萧元昭对萧瑶月的关心也并不比她少，他都没能拿出能让萧瑶月复明的法子，她又哪里来的信心会在此找到线索呢。
    但是纵然希望渺茫，姜绵她也不会放弃！
    萧元昭也说了，这是失落之地，说不准也有他不知道的。
    能不能她还是要亲自去寻找一番！
    姜绵心中念头滚了几个来回，她咽下满腔复杂，又道：“秋艄公是眼睁睁的看着仙控制了死域吗？”
    “他自言来此后未曾干涉过此界。”
    萧元昭叹息一声，解释道：“上界之人到下界来了之后，不可过多的干涉下界的发展，否则会触动天地律令，背负天罚。”
    “你也是？”
    姜绵眉头紧锁，定定的看着他。
    “是。”
    萧元昭颔首，这话也是直接承认了他不是此界之人。
    这是他首次透露出自己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