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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都已经问到这个份上,再没什么避而不谈的可能。
林霁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轻轻划蹭着瓷碗的底部,发出不大明显的沙沙声,展出抹明朗的露齿笑,“今天是第一次,还被你发现了。”
他的语气相较起来就显得顽劣许多,乍一听,像是谈及偷情一样不正经。这种嘻嘻哈哈的态度惹得明寒有些不快。
以对方漾的了解,就算这是第一次,也绝对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仅仅是这样想着,明寒就觉得自己的脊背沉重,连眉头都越锁越深。
林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室友这样严肃的表情了,出于缓和气氛的目的,本想张嘴解释什么,比如自己今天和方漾的见面,其实也并没发生什么激烈的摩擦。
但还不等他开口,明寒就已经率先说话了,虽然表情有些阴郁,从嗓间发出的声音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无波澜。
“怎么没早点告诉我,那样的话,我不会让你染上不必要麻烦的。”
明寒无需开口问也知道,一定是因为合租的事情,方漾才会找上林霁的,所以在他看来,解决林霁困扰的做法很简单,自己搬走就是了。
虽然只是这样几乎不带情绪的一句,林霁也听出了明寒话里的意思,他短暂地叹了一口气出来,大有对人无可奈何的意味。
“明寒,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点麻烦,就真的赶你出去吗?”
“我知道。”明寒的态度仍然不愠不怒的,说话的语气也像是谆谆抚慰,“但这件事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吗?”
“出于情义,你不答应让室友搬出去,我也不愿意连累朋友。我们其实都站在彼此的角度来看问题了,这就已经足够了。说到底,这是我和方漾的仇怨,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在这一刻,这一件事上,明寒似乎站在更为冷静理性的一面,甚至于他的表述让林霁也觉得无言反驳。
餐厅里寂静下来,只有或沉或轻的呼吸声。
片刻后,明寒低低地笑了一声,俯身拿了汤勺递到林霁手里,“别想了,吃饭吧。”然后他便转了个身朝着沙发边走开,很轻地说了句:“我先去收拾东西。”
眼前是“前室友”准备卷铺盖走人的身影,鼻尖是金针酸汤味道的缭绕,林霁的手指用力地握紧了勺子,片刻后又松开,就着那些叮叮咣咣的收整声,尝了一口碗里金黄色的汤。
这道菜原本是川菜系,明寒在做的时候特意替换掉了辣椒等食材,所以味道会变得有些不一样。但对于这会儿的林霁而言,即便他的表情如常淡定,实际上却是有些食不知味。
看似镇定地坐在椅子上,用勺子挖了米饭送进嘴里,夹取金针肥牛的同时,也没忘了兼顾番茄炒蛋两筷子。
明寒的东西本就不多,大部分的衣服都在箱子里没拿出来,收拾的时候也不费什么力气。只是在他无意间踩到隔断帘的穗子时忽然顿住了动作。
那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椅子上挂帘的画面仿佛就停留在昨天。踌躇半刻,还是觉得自己对那人有沾了“辜负”两字。
行李箱已经装好了,明寒把它拉到门边时,余光瞥到桌边的人已经吃掉了半碗米饭。他的吃相还是一如既往地矜持斯文,按时吃饭,细嚼慢咽都对他的胃病有好处。
明寒倚在玄关的架子边,只隔着一面装饰柜的就是那人坐着的餐桌。一边披上外套,一边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嘴:“味道怎么样?”
“很好。”林霁背身坐着,答话之后又塞了一团米饭进嘴里。
“那我走了,你吃着,不用送了。”最后这四个字说完,明寒忽然有想给自己一拳头的冲动。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原本不就是说好了合租暂住吗?到底弄出了婆婆妈妈的样子,又不是谁要出国移民,明天上学不还是坐在同一桌吗?
明寒的叹息原本就是轻不可闻,再加上林霁吃饭时餐具碗碟的碰撞遮盖声,就显得更没存在感了。低头沉默着穿好了运动鞋,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向防盗室门。
掌心触碰到门把手的一刻,身后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餐椅挪动声,还伴随着瓷碗碰撞的脆响。
下一秒,明寒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很有力量的手掌抓住。
“那怎么样才叫关我的事?”林霁的问话声毫无预兆地在耳边响起。因为刚才那一瞬的突然发力,他的手臂上都显出了隐隐的青筋。
明寒低头,惊讶地看着似乎是被牢牢禁锢住的右腕,他竟然第一次觉得“林黛玉”原来这么有力气。
“如果我只是你的朋友,被连累时会让你觉得愧疚难平,那我做你男朋友,能不能让你心安理得些?”
一整句话的吐字都清清楚楚,但明寒还是大脑死机一样地愣在原地,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只觉思维整片空白,每一根神经却都不由自主地颤栗着。
间隔半晌后,他才茫然地濡唇说出几个字:“林霁,你别搞我。”
“我很认真。”林霁从握着的手腕处感受到了眼前人的惶动无措,干脆更加直接地表明心意。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不相信你理解不到我的心思,如果你真的有那么迟钝的话,那我就更坦白点。”
“我对你的感情和对别人不一样,答应一起出去玩,是因为喜欢你;跟你去看海看日出,是因为喜欢你;邀你来家里住,也是因为喜欢你;不答应赶你出去和朋友情义什么的没关系,都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