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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不走了行吗?”
池墨掉泪,“阿婆,对不起。”
老太太捧住池墨脸,替池墨撩开贴住皮肤的头发,哼起熟悉的歌谣,“小豆蔻,二月开,一把穗子开十朵,红的少,白的多,一朵留给娘亲,一朵留给阿婆,一朵留给小墨……”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外面的金合欢摇摆出的斑驳花影退到远处的草坪,池墨的泪痕终于风干。
沈老太太也唱累了,池墨扶住老人慢慢移到床那里,替老人盖被子的时候,阿婆突然抓住她的手,似醒未醒地说了一句,“小墨,你别怨恨你妈妈,也别怨恨阿婆。是阿婆没用,没用。”
池墨一滴泪掉在母亲为阿婆选的鸢尾花被套,唱起儿时歌谣,“小豆蔻,二月开,一把穗子开十朵……”
阿婆安眠后,娟姐的电话打过来,听池墨语气不对劲,颇为担忧,“小榕爸爸今天下班早,要不要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池墨:“不用。”
娟姐定了去泡汤的时间,“替我问老太太好,五点一刻,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池墨缓了缓神道:“深城最好的脑科医生,麻烦娟姐帮我联络一下。”
娟姐没多问,“好。”
往门口走的时候,橘猫绊住池墨脚,小东西从书架上跳下来,连着带了好几本书砸到池墨脚下的地板。
有一本黑色精装书,封皮写着‘粤剧与广府文化’,池墨记起来,母亲喜欢的一本书。
随意翻开一页,母亲娟秀干净的字迹落在纸页间,记得那年的这个季节,她和母亲回深城看阿婆,母亲在阿婆房间看书,阿婆让张妈煮了糖水,她唱着母亲编的歌谣在旁边练琴。
纸页又翻过一页,昨日种种恍如隔世。
池墨要合上母亲看过的书时,里面掉下来一封信。
信封是粗糙的牛皮纸,粗粝折旧,蓝色鸢尾花火漆封住信封口,收信人那里被黑色墨水抹去。
寄信人是母亲的名字:池荔春。
一封未寄出去的信,池墨掂了掂信封,握在手中。
张妈敲门进来,见老太太已经睡下,便请池墨到楼下客厅喝茶,“二小姐,夫人听说你回来了,已经和旺少爷往家里赶了,烦请您再等等。”
说着,要给池墨煮茶,“二小姐难得回家一趟,一定要尝尝我煮的红茶,你以前可最喜欢我煮的武夷茶。”
池墨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书,“谢谢张妈。大舅妈回来告诉她一声,就说这本书小墨借走了,让她不要像当年那么急,误会了不该误会的人,搞得家宅不宁,悔不当初。”
池墨话里有话,张妈岂能不明白,她脸上堆笑道:“说句冒犯老爷夫人的话,池家能有现在全仰仗二小姐,不要说一本书,就是再金贵值钱的物件,我想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池墨挤出一抹笑容,拍了拍张妈肩膀,“替我好好照顾老太太,她要是比现在差了……”
张妈眼神躲闪了两下,满口答应:“二小姐放一百个心,您现在回来了,老太太肯定一天比一天硬朗起来。”
池墨递给张妈一张银行卡,“密码老太太生日,不够了打我电话。”
张妈接过卡和名片,握力特别攒劲,还想说些话,池墨留给她脊背,握着书往门口走。
张妈收拾好地上掉的书,赶忙回到楼下,池墨已经离开池宅。
金合欢在庭院摇曳出金黄飞絮,张妈向门外张望了片刻,絮团扑进鼻腔,她打了两个大喷嚏。
张妈的小孙子在院子里玩水,端着水枪喷张妈,“奶奶打喷嚏,天要晴了,阿嚏——”
张妈揉了两下鼻子,望着走远的池墨,喃喃道:“是要晴了。”
娟姐不放心池墨,孩子交给刚下班的丈夫,扒了几口饭就往池墨这里赶。
池墨在小区底商咖啡馆坐了一会儿,接她的车就来了。
坐进车里,娟姐见池墨抱着一本书不时翻看,好奇地瞥了眼封皮,“巧了,兰若宪助理刚发给我几个剧本大纲,有一个本子好像就有戏曲元素。”
池墨合上书,闭上眼睛养神。
娟姐拍了下脑袋,迅速滑开手机复制了一串号码,发到池墨微信。
“康医生,深城一院脑病专家,专攻脑神经疾病。”娟姐问了句,“给老太太找的?”
池墨点头,几分低落,“阿婆不是太好,连我都认不出了。”
娟姐安抚道:“我姑丈也是这个病,人老了,器官衰退,记不住人也是常有的。早点干预治疗,可以恢复一点。”
池墨:“嗯。”
娟姐见她又费神看书,轻轻抽掉放在池墨膝盖的砖头,“池墨老师,等接了剧本再啃也不迟,我看着都头大。”
池墨让娟姐替她收好书,宾利停在十字路口,绿灯终于亮起的时候,池墨道:“你让兰若宪助理把那个带戏曲元素的本子先发过来,我大致看看。”
五分钟后,池墨打开娟姐转发给她的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