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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声音中,有一个特别明显,“我好羡慕云栩栩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众人突然停了一瞬,然后就是更热烈的争辩,有人嘲讽,“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脸。”也有人赞同,“就是就是,我也想过那样的生活。”还有的人不屑,“我看她也未必高兴。”
八卦小分队讨论的热火朝天,谁都没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的管事姑姑。
“都在这躲着干甚?再偷懒撕烂你们的嘴。”管事姑姑黑着脸将小丫鬟们撵去干活,待所有人都走后,她才对着裕安宫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盛极必衰,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不得不说,在宫里过了大半辈子的姑姑确实眼光毒辣,她几乎是一语中的。
此时,云栩栩正抓着小蓝空荡荡的袖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这、这怎么回事!”
较之三年前,周宛晴成熟许多,温润平和的眼睛中多了些沧桑,唯独看向妹妹的时候,才会如从前一般盈满笑意,“多年不见,我的小哭包真是一点都没变。”
云栩栩孤儿出身,最怕黑暗。好在她现代的家就在马路旁,路灯明晃晃亮着,窗外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她才能勉强入睡。这也导致她穿越后极不习惯,古代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她学会走路后,第一件事就是拎着小枕头跑到小蓝房间,哭唧唧地让他陪着睡。
所以周宛晴一直叫妹妹小哭包,一叫就叫到现在。
亲昵的玩笑并没有止住云栩栩的眼泪,她好像把积攒多年的怒气一起哭了出来,“你偏要去什么黄州,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嘛?去了又不带兵,是不是没长脑子,如今手臂没了,以后怎么抱小侄子。”
云栩栩的话断断续续、毫无条理,周宛晴却听懂了,他没有说我很好之类的安慰话,而是认认真真地告诉妹妹,“手臂保住了,脑袋就没了。”
云栩栩顿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大声了。
仅仅花了三年就剿匪成功,换了任何一个人都能加官进爵,唯独周宛晴不行。他比任何人都懂这个道理,所以终究选择了三年前的办法,只不过在妹妹的劝说下,把性命换成了一条手臂。
失去手臂的明明是小蓝,云栩栩却好像是受委屈的那个,“你还敢顶嘴?你干脆气死我得了。”
仍然试图讲道理的周宛晴道,“父亲在前朝、你在梦阁都举步维艰,小蓝怎敢给你们再填负担。”
即便是在黄州,周宛晴也不止一次听见丞相跋扈的传言。自己妹妹是怎样的人他最清楚,她性子温和得连训斥下人都不会,如何能称得上野蛮骄横?势必是和他同样的想法,不让皇上忌惮。
然而,纵有七巧玲珑心的周宛晴也有一事不明白:那就是家人之间,从来都不讲道理。
云栩栩边哭边骂,“我还给你做衣服了呢,早知道这样,干什么做两只袖子,你知道我绣一条袖子多难嘛?”
跟妹妹争辩,从来就没赢过的周宛晴终于放弃挣扎,“小蓝错了。”
云栩栩突然拔高声音,“你周宛晴还能犯错?全大齐都没你心思多!”
“……”
周宛晴:我好难,回黄州的马车在哪,等我上车了再走。
云栩栩并没有真的想责骂对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小蓝没了右臂的事实,她平复了一会情绪,指尖小心翼翼地点在他肩上,“还疼么?”
“早就不疼了,”周宛晴作势抱了妹妹一下,“你若是没胖,小蓝照样能抱动你。”
“……”云栩栩瞪了对方一眼,终于破涕为笑。她也看出小蓝不想多谈此事,主动转移话题,“父亲在前面是不是不太好?”
周宛晴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仔细给妹妹分析,“皇上已经登基五年,可是对朝堂的掌控力度还是不够,他一直以为是父亲在暗中阻碍他,所以近年来对父亲愈发不满。”
阁主并非完全昏庸,造成现在的境况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他早年不受宠,没有受过正统帝王教育;意外登基后又识人不清,身边多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所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治理国家。
他也会在早朝主动提出些建议,比如南靖旱灾多发,阁主的建议是多招些方士求雨、花重金建造求雨台。这样的建议当然不会被采纳,久而久之阁主就认为大臣们有异心。
如果这是个故事,云栩栩可能会笑出声,然而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只觉得苦涩。于皇上而言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命令,落在百姓身上,就是能压死他们的大山。
沉默良久,云栩栩问了一个她始终担忧的问题,“林家还能撑几年?”
父亲在朝堂上步步退让,小蓝舍弃掉一条手臂,她甘愿自毁名声,阁主还能容下她们林家多久?
周宛晴沉重而悲凉的声音传来,“三年,最多三年。”
……
小蓝走了,云栩栩却久久没有回神,她独自坐在窗边,看小院里的山茶盛开,白色小花如繁星点点,风一吹,就会涤荡出绿色的波纹。
窗边桌上放着个破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