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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来酌了一口,“也没什么,就是些窘迫的傻事,现在张开嘴也觉得好笑。”
沈泽行笑,“愿闻其详。”
“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嘛,总有点儿自恋,得那位师兄关照的时间一长,我就不免想多,他不会是暗恋我吧?”
“后来一段时间我就开始格外注意自己的仪容,每天早起半小时起床打扮,做出一副淑女的样子。身边的人觉得我变得很奇怪,我说起这个事,有人就说,怎么可能,你长得不好看,脑袋也不聪明,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你,人家单纯是人好,看你可怜而已。我被这么一敲打,加上确实人家也没表示,仔细一想还真是我想太多了,白白闹了一出笑话……”
“那我来说句公道话。”沈泽行放下酒杯,口气突然变得有些认真,“孟小姐很漂亮,也很有魅力,这算是妄自菲薄了,想必当初是问错了人。”
确实是问错了人。所谓的“有人”,就是阎恪本尊。设想我若是告诉了司鸾,她定会一脸八卦地道,他定是暗恋你!
沈泽行目光闪烁了一下,继续道,“也想必,可能是那位师兄不善于表达,错过了这个福分。”
“沈先生没见过我从前的样子,也不了解过去的我,怎的就下这般判断?”我稍稍往背椅上一靠,双腿交叠,放眼打量他,“我感觉,好像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伊始,沈先生就特别关注我?”
第110章 神仙·表白
“虽说您同双喜关系熟稔,爱屋及乌也情有可原,但会不会及得有些远了?我能不能问问,沈先生是同我那位师兄一样的好人呢,还是别有所图?”
沈泽远回视我的目光,并没有躲避,半晌忽的笑了,“师妹,这么多年过去,你问问题还是同从前一样角度刁钻。”
我松下一口气来道,“三师兄,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沈泽行只挂着笑,“我活着,师妹好像有些失望。”
“怎么会。”我也匀出一个笑来,“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多年了,竟然有一日还能见到你坐在我对面,就好像突然回来了一个亲人似的。”
这话我并没说假话。崐山的小食堂里,斑驳的树影,人来人往,相对而坐,遥远的熟悉重临于心头,命运总是这般兜兜转转。
他听着这话,似乎也回想起许多,片刻方道,“你,怪我么?”
我反问道,“怪你什么呢?”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来,“我在是青眉的弟子之前,是天君的人。我受命安插在崐山内部,调查无字真经的下落。无字真经得手后,我接到的命令是拉下阎恪,辅助阎琛上位。”
这时间悠久得算的上是历史故事了,但听来我仍不觉一愣,“无字真经,师父圆寂时不是被焚毁了么?”
沈泽行失笑,“大抵是阎恪告诉你的吧。”
我登时明白过来。不是被调了包,是阎恪对我说了谎话。
沈泽行似乎有意换位思考,“天帝那个位置,位高权重,人人心向往之。他因你错失机会,留有余地,也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他这番话未必全然是真话,但也未必有假。
阎恪说过,无字真经的修炼,需要舍弃一切。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开始决定要舍弃了?还是说,因为发现了天君要对他下手?天君,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忍心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前尘往事,翻了篇,罢了,我又去深想它做什么。
我也感慨般地说道,“权力的中心,你争我夺,本质上而言,也实属正常。”我转了话头,“我分明听说你被快刀腰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也并不清楚。”沈泽行摇了摇头,那神情看上去并不像假装。
他望了望窗外,“大抵是命不该绝罢。我投生在人间,本也没了前生的记忆,也是近来才想起这许多事。斩杀于疾风台的人是不可能转世的,我想只要不露马脚,阎恪就算发现了我,也只会是怀疑。而人间暂时仍旧由极乐山管控,只要我不威胁到他的利益,轻易他不会动我。”
我点点头,“所以你才一直假装不认识我。”
沈泽行遥遥望我一眼,“我若是想假装,也不会对你格外关照了。”
这话有弦外之音,我有点意外。三师兄蛮南一贯内敛,照理不应当。我扯笑,“三师兄这话什么意思?”
沈泽行前倾,将切好的牛排轻放在我面前,“你刚刚既然说了那个故事,想必也明白我的意思。”
我愣了一下。我说起这段往事,无非是因为出门前胡双喜的反复强调。
引人共情,才能引蛇出洞。
时过境迁,我本来也笃定他不会想将这一层过往的窗户纸捅破的。
我勉强拉了拉嘴角,“我不太明白。”
沈泽行眯了眯眼睛,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你别有负担,就同往日那般相处就行了。”他顿了一顿,“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呃,”我觉得他好像有些头脑发热,提醒道,“三师兄,我现在是阎恪的老婆,我还有孩子,我……”
“那又如何?”他的语气忽的放得很坚定,“你永远是宜师妹。”
“……”这才是症结所在。
那个孟宜,坟头青草已经齐人高。
我淡笑道,“师兄,这不过是个执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