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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恪脚下追出来几步,站在门口的书架旁,什么也没说。
人间是凌晨五点,过了春分,这时的天已经有灰蒙蒙的光亮。
卧房里,潇潇安静地缩在被子里,紧闭着眼睛。她还睡着。
她的模样,同我幼时的小像的确是极像的。只除那双眼睛,眼尾细长上翘,却是遗传了阎恪。
转眼间一千年了。倘若当时那一碗汤药下去,如今在我面前的,便没有这一张使我安定的睡脸。
他能有多在乎呢。那时他分明知道,这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与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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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只当无事发生,送了潇潇上学,再往胡双喜的公司去上班。
刚到门口,胡双喜也同时到了。
她坐在沈泽行的副驾驶上,吹了个口哨。
我回头,她已经摘了墨镜,下了车,同沈泽行扯话,“麻烦你送我,这是小费,收下吧。”
沈泽行从善如流地伸手就接过了她的卡,皮笑肉不笑地回她,“多谢老板,欢迎下次乘坐。”
说完,他目光落在我这个方向,“孟小姐,早上好。”
我便也点头示意,问了好。自昨日得知他是阴阳眼,我心里总蒙着一层疙瘩。可若他真要做什么,为何要自曝身份?
沈泽行并没有多待,车未熄火便扬长而去。
胡双喜朝我走近了又打量我一眼,“不是说这鞋磨脚吗?怎么不穿我后面送过去的那双?”
第100章 神仙·办公室恋情
胡双喜朝我走近了又打量我一眼,“不是说这鞋磨脚吗?怎么不穿我后面送过去的那双?”
我有点意外:“那鞋是你送我的?”
“不然还有谁?”胡双喜勾我一眼,“你盼着相好的哪个送你呢。”
我啐了她一口,被她一躲,“你说你也是,鞋子不好穿就说嘛,还硬撑着。若不是泽行心细提醒我,岂不是害我做了坏人?”
“没这么夸张,新鞋难免磨脚,穿两回就好了。”我不动声色的接过话,“这跟沈先生有什么关系?”
“昨天吃饭的时候,他说你的鞋子看上去似乎不太合脚。临时买不到鞋,车又开不进巷子,所以才提议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让你歇歇脚。鞋也是我打电话让人送的,本想着直接送过来给你穿,不知道怎么办事的,便直接送到家了。”
我心里讶然了一番。这沈泽行竟然如此细致。
“说起来,你跟他怎么认识的?”我顿了顿,也斜她一眼,故意调侃道,“人家看上去那么斯文正经的……”
胡双喜佯怒地拍了我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看起来不是正经人么?老子要跟你绝交两秒钟!”两秒钟一过,她那嘴便闲不住了,“说起来也是缘分,他不是阴阳眼么,去年在街口见他被,阴差阳错救了我,就这么搭上交情了。”
我拧眉,“去年?你不是说认识他好几年了吗?”
“以前只是碰过面的关系,并不熟。”
“去年什么时候?”
“八月份的样子吧。”
胡双喜进了公司,迎面来打招呼的员工。
我心里突然想起,去年八月,是阎恪来人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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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不紧不慢,转眼之间又到暮春。
这个季节,花虽然谢得差不多了,春意仍是铺天盖地。行走于城市的血管中的人们,也匆匆穿上了单薄的单衣。
整理完胡双喜近日的行程,脑袋有点胀痛。
老实来说,做胡双喜的助理,看起来应当是十分轻松的好差事。但其实她会处处吹毛求疵,挑人毛病。
这不是她的不好,她觉得在这个世上人应该时时保持独立而不依附,才能长久生存。她只不过是把我当做自己人罢了。
只是许久没做过这一行,熟悉起来仍是有些吃力。
我想我这些年真正是不思进取了些。
我初始觉得冒进不可取,存了许多死钱,结果战乱年代通货膨胀,贬得一文不值。好不容易决定赌一把,又逢改朝换代,投进去的钱全都打了水漂。
这期间,胡双喜先是考过举人做了老爷,中间过了一把盐商的瘾开起了水陆连锁,现在新社会又逮准了时机把地产生意越做越大。
人与人之间果然还是有差距的。
我心里感叹了两句,觉得有些口渴,去茶水间倒水。
公司这一层的茶水间用的是落地窗,背后有个隐蔽的小阳台拐角,俯瞰得到整个城市。我一边喝着水,一面眺望休息休息眼睛。
一千年了。人间真的变了许多,繁华,喧嚣。孤魂野鬼却迟迟没人管制,四下飘荡,呜呜咽咽,哀嚎怒吼,日积月累越积越多。
有人进来了,听着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诶诶,怎么样,胡总新来的那个秘书你见着没……”
“瞧着三十好几了吧,业务能力也不行,做事磨磨蹭蹭的,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不会吧,她可是老板亲自招的助理。”
“摆着一空降兵,这你还不明白。在公司待了这么久,你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他泡过的女人还少吗?”
姑娘显得有些难以置信,“知道是知道……”
“也难怪你不信,那女的跟个土包子似的,又老又丑,谁会想到老板口味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