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砜，今天我想去个地方。”
    吃早饭的时候，李文跟陈予砜说道。
    昨晚回来喝醉酒的陈予砜直接睡了，李文他先给馒头添了狗粮，完了又把洗衣机的衣服洗完，晾出来。
    “可以啊，我给贾哥说一声就好了。”陈予砜拿起手机发消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是要陪好你。”
    “我们坐火车去安市吧，”李文放下筷子，手依着下巴，“我想去那边逛逛。”
    安市就是陈予砜上大学的地方，一所发达的城市。
    却也是让陈予砜不能回忆的地方，当初毕业论文和证书都是托导员邮递回来的。
    学校再都没有回去过，说到底他算是念了一个没有毕业照的大学。
    “火车票我昨晚都买好了，”李文晃着手机，“昨晚你睡着了，翻出身份证直接买了。”
    陈予砜表情有一丝凝固，李文心跳的很快，他第一次因为是陈予砜的事自作主张。
    “既然你想去，那咱们就去呗。”陈予砜道，“一会馒头先送妈药店。”
    “好嘞！”李文站起来抱住陈予砜的脖子，“我太开心了！”
    不是返校季，火车上人很少，有许多空位，李文抱着陈予砜的胳膊假寐。
    一缕缕阳光隔着玻璃打在他脸上，很暖和，遇到变轨火车左右晃动，两人的脑袋小幅度的碰撞在一块，心里地甜蜜贴的更近了。
    陈予砜以为李文想要去他的大学校园转转，于是下了火车就直奔地铁口。
    “我们去这个地方吧，”李文指着手机导航好的路线。
    是一个小区名字。
    “你是哪里来的……”陈予砜恍然大悟道，“是古子和你说的地址吧！？”
    “嗯，石头风你别怪小胡哥，他是被我强迫的。”李文赶紧把胡古撇开。
    “一定要去吗？”陈予砜站在路口看着车水马流道“小文我带你去游乐园吧，那里卖小吃的特别多。”
    “去吧，石头风，”李文道，“我替你着想来着。”
    陈予砜在犹豫。
    路边过来一辆出租车，李文伸手拦下来，“师傅，我们去这个地方……”
    路上李文一直握着陈予砜的手，作为无形地鼓励。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李文付了钱拉着陈予砜下车。
    他们也是只知道大概位置，小区门卫房子里边坐着一位大爷。
    “我去问问大爷，你在这里等我。”李文安顿陈予砜。“不许偷跑喔……”
    李文好说歹说，大爷都不肯透露住户信息，最后急得他把自己身份证掏了出来。
    “大爷，您看这样吧，在我没出来之前，身份证留在您这里，我们真的不是诈骗犯。”
    门卫大爷一丝犹豫，他被眼前这个少年的真诚已经有点打动到。
    “就那位，是简明的大学同学，”李文指着不远处的陈予砜道，“您要是实在不放心，给住户打个电话问问，他叫陈予砜。”
    “哎……行了行了……”门卫大爷也被李文这一波操作搞得有点脑仁疼，“你身份证留我这里，他们在六栋503。”
    “谢谢您……”李文又是道谢又是鞠躬从门卫出来。
    他冲陈予砜招了招手，“可以啦！”
    小区路标做的明显，他们两人很容易就走到楼下。
    在按门禁的时候，李文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遇到过一家超市。
    “石头风，你等我一下啊，我去去就来……”
    陈予砜以为他是想去洗手间，“我陪你一块去。”
    “不用啦，你等我一会……”说完李文转身跑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包装袋水果。
    “我们第一次来你同学家，东西还是要拿的。”李文把东西都递给陈予砜，“呐……你来拿着吧。”
    楼上接通门锁按铃。
    “你好，哪位？”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应该是简明的母亲。
    “你好阿姨，我是简明的大学同学。”李文对着摄像头道。
    “大学同学？”妇女声音听着有点不悦，“你谁啊？！”
    旁边的陈予砜提着包装袋的手有点抖，他想离开了。
    “妈……谁呀……”屋里又传出一个男声。
    “说他是你的大学同学，你都不念了，哪还有大学同学……”简明母亲嘀咕道。
    “我看看……”简明转着轮椅凑到显示屏前。
    李文把陈予砜轻轻拽到摄像头跟前，他对着挥了挥手。
    “简明哥你好，我和我哥陈予砜来看你了。”
    “陈予砜？”简明看着显示屏先是惊讶，一秒后就是激动，“是予砜啊，快上来快上来……”
    说着话就按了解锁键。
    “走吧，”李文牵起陈予砜手，“都来了，你可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呢。”
    门是简明母亲打开的，估计是刚才简明和他母亲说明了陈予砜，这次对他们的态度好很多。
    “怎么有空过来呢。”
    简明的形象跟李文心中想像差不多，皮肤看起来有点偏白，嘴唇也是，不过眼睛倒是看起来炯炯有神。
    他自己操作轮椅的动作很娴熟，膝盖上盖着一块蓝色毯子，母亲跟李文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回到卧室了。
    客厅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简明先是给他们倒水，完了又要去厨房拿吃的，被陈予砜叫住了。
    “不用忙了，来的时候吃过饭了。”
    “哦……吃过了啊，那先喝点水，渴了吧……”简明手放在轮椅扶手上，有点尴尬道。
    “来简明哥……”李文把简明推到沙发旁，“你跟我哥好好聊聊，今天我们可是专门，从立城坐火车过来的……”
    “小文……”陈予砜有点不自在道。
    “这位是……”简明指着李文问道。
    “我是他弟弟……表亲。”李文自报家门。
    “确实和予砜有点像……”简明莞尔而笑道。
    陈予砜坐在沙发上，一时不知两人从哪里聊起合适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两人在一起总是有讨论不完的话……
    “那予砜你现在做什么呢？”简明小心翼翼问道。
    “回到家，就自己开了一家书店。”陈予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简明的轮椅角下。
    “虽然这句话说的有点晚，但我还是要说，”简明手交叠在一块。
    陈予砜抬眼看向简明。
    “谢谢还有……对不起……”简明道，“道歉是因为我的事，打乱了你原本计划的生活。”
    李文在阳台逛了一会，还是觉得有点不合适，于是就跟两位说，他想下楼逛的买根雪糕吃。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无厘头。
    陈予砜不太想让李文离开自己视线范围。
    “我在楼下等你，加油。”李文小声跟他道。
    说完又跟简明点了一下头才离开屋子。
    这次客厅就剩下他们舍友二人，窗户外鸟叫声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样子……你还好吧……”陈予砜看着毯子底下根本不存在的腿，担忧道。
    “这个啊？”简明很开怀的拍了拍上半截腿，“还在做恢复训练呢，医生说过段时间就可以安装假肢了。”
    “到时候穿上裤子，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那还好……”陈予砜听的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阿姨就是在家一直照顾你，”
    “嗯，我爸上班比较忙，其实我现在已经可以独立了，但他们不放心。”简明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就好像再讲别人的事。
    “咳，不说以前的事了，讲讲现在吧。”
    “予砜你小子现在也算是个大小老板了，家里叔叔阿姨就没急着，给你介绍女朋友吗？”简明语气透露着满满地关怀。
    就好像这样讲话，让两人一下子又回到大学的生活。
    “没介绍，我倒是自己谈了一个……”陈予砜答道。